守夜可不是件輕松活，起碼神得時刻繃著。

看寧則遠目前的狀況，估計很難熬過這二十四小時。

周應淮很怕錯過時間。

困得眼睛泛紅，他都沒舍得閉上一下，雙困了外雙，兩道深深的褶子往外翻，眼底也是一層深重的淤青。

他端正的坐在休息室沙發上。

里叼著一煙，空腹。

這一路上，兩人從岄府過來，肚子里丁點兒油水未沾過。

尤其是周應淮，連口水都沒喝下去。

“先吃點吧！還熱著。”

江彌聲去打了兩份飯，遞給他一份：“這是個慢活，晚上還得熬一夜，不吃東西頂不住的。”

沒管他不筷子，幫忙撇好餐盒。

一共兩菜一湯，簡單的苦瓜炒蛋，一個糖醋里脊，湯是紫菜蛋花湯，上邊飄著一層薄薄的油脂，糖醋里脊也沒多賣相。

周應淮看了一圈。

也就那個素菜，勉強有點胃口。

胃里也是真的，他掐了煙，手去拿筷子。

江彌聲馬上遞過去：“先吃，不夠我再去別的地方打，樓下暫時只有這些菜了，將就一下。”

知道太素的，可能他吃不習慣。

打菜時，磨泡讓人家老板臨時多做了個糖醋里脊。

也是趕巧，店里都快關門了，就剩下一點。

全給買了。

周應淮吞了幾口，他吃飯細嚼慢咽的，作斯文儒雅。

“試試蛋。”

江彌聲往他碗里夾一塊，隨后自己也添一塊：“今晚上我守上夜，你守下半夜，一人還能守三個多小時，天估著就能亮。”

心里早打好了主意。

話也不是說給他商量的。

周應淮實在太累，怕他頂不住，江彌聲才自主主張守上夜，好讓他先去休息會。

這個時候，能休息多久是多久，哪怕就是瞇會眼。

也比起這麼死熬好。

“你沒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

不知道此時此刻，周應淮心里在想什麼。

但這些都不重要了。

最重要的是陪著他，送完寧則遠最后一程。

結上下翻，周應淮吃了幾口，本也沒什麼食，加上心里難，胃里就飽了，他沉聲說：“彌聲，謝謝你。”

江彌聲哽噎了兩秒。

沒說話，繼續吃飯。

心下卻在琢磨，周應淮是在謝的飯，還是謝跟著一塊來杭南看寧遠則。

畢竟出于兩人關系，是沒那個義務的。

江彌聲可以因為個人原因，拒絕他。

“不用謝我，外公先前待我好，出于分我也該來看看，況且你都這樣了，我實在不忍心讓你一個人過來杭南。”

是真的不忍心。

所以，當時在車里，江彌聲想都沒想就跟他來了。

周應淮抬起頭：“等解決完外公的事，我就去找阿正說清楚一切。”

提及梁祈正，還是抑制不住的心口繃。

放下飯盒，江彌聲了。

聲音漸而低緩些：“我心里其實也糾結復雜，又想讓你去坦白一切，但又很怕面對梁祈正。”

“有我在。”

周應淮挨過來，手扣著胳膊抱。

這樣的姿勢作，沒有半點曖昧，反而更像是兩個報團取暖的人。

畫面溫馨。

良久過去，江彌聲問他：“你想好怎麼跟他說了嗎？”

“照實說。”

周應淮不想瞞，更不愿意找任何的借口。

撒謊是要付出代價的，一旦起了這個頭，你就得用無數個謊言往下編。

那樣的話，他跟江彌聲都會過得特別累。

出一只手，上他憔悴不的臉，角邊泛著扎手的胡茬：“要是你說不清，就找我，我去跟他解釋。”

“好。”

話雖這麼說。

但周應淮絕不會讓江彌聲出去抵這個罪過，如果梁祈正要譴責，那也是譴責他。

不該是江彌聲。

從始至終，都是不知的人。

“你現在去休息會，我收拾好就去病房守夜。”

江彌聲手腳麻利，把一堆飯盒快速打點整齊。

看著的作，周應淮心滿是疚自責。

曾經的種種，能諒解，已經不止是心寬闊的事了。

洗了把臉，江彌聲就跟著過去守夜。

病房寧靜無聲。

在門口沙發那搭了張行軍床，一米七的個剛好夠睡，不長也不短，可又發愁，要是下半夜周應淮守夜。

這床指定是不夠他睡的。

江彌聲去里邊搬了兩把凳子，擱在床尾那。

又上去試了試，長度勉強能讓周應淮躺好。

做完這些，側躺著閉了會眼。

其實一直都是半夢半醒，神高度集中的時候，很難睡死過去，哪怕一點小靜，都能醒轉。

肩膀被人拉下。

江彌聲渾然睜開眼，看到是周應淮的臉。

他懷里抱著一件單薄的被子，是給的：“蓋上，別著涼了。”

“你怎麼沒睡嗎？”

“我沒事。”

周應淮本睡不著，一閉上眼，滿腦子都是寧則遠的模樣，想起他年輕時，抱著自己去滬北，去南澳，歷歷在目。

他跟爺爺的關系，都比不過寧則遠。

只是這些年掌管了周氏，工作加，很難走得開經常來看他。

江彌聲索翻起來。

彎著腰把行軍床搬到了沙發邊，床跟沙發不是一個高度。

但也沒高太多，合在一塊也勉強能躺兩個人。

“我看你心思很，就在這邊睡吧！”

剛準備過去再取個被子，手被拽住。

接著整個人都被周應淮籠進懷里：“讓我抱抱行嗎？”

江彌聲站著，一不，也沒敢說話出聲。

就這樣任由他抱了許久。

直到肩膀位置，一抹涼意滲到皮上，江彌聲側臉去看他，小心翼翼的問道：“周應淮，你是不是哭了？”

在看不到的地方，他悄悄收起眼淚。

角上揚，出一記苦笑：“好了，心里好了不。”

這會，實在找不出話安他。

“我去拿被子。”

“好。”

江彌聲跑到旁邊的柜子里拿好被子，回時，看到行軍床上的男人睡著了，他眼角還掛著一未干。

怕吵醒他，不敢去抹。

挨著他側的位置，緩緩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