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外面有人了,懷了。”這就是他給的全部代,從此以后就了一個單母親,不甘心,跑去那個人家,確切地說是他的新家看過,
那人只穿著一件樸素得不能再樸素的白連,大著肚子,懶洋洋地倚在門框上嗑瓜子,頭發蓬蓬地披著,可即便如此來往行人無不為駐足停留,那些雄的眼珠子像蘸了膠水似的往臉上黏,黏得牢牢的,哪怕大著肚子也不妨礙他們幻想著把討回家去做老婆,天天看夜夜看,怎麼看都看不夠這張禍國殃民的妖面容。
周榮,的兒子,也是他的兒子,甚至能預見到兒子是怎樣一個玩弄的人渣,只有潑辣又艷的狐貍才能讓他收心,至于能收多久,還得看他良心剩多,這人的貌能維持多久。
可是有一次,只有一次,大概是周榮十三歲的時候吧,有一天去城里雇主家幫完工回家,沿著山路往上爬,無意間往下瞄了一眼,那是一個山坡,有一兩只家養的羊在附近吃草,看到兒子坐在山坡上,手里拿著書在看,奇怪兒子怎麼不回家看書,那幾只老羊咩咩咩個沒完,他不是最討厭別人打攪他看書了嗎?
往下走了幾步,想兒子回家,給他帶了主人家剩的飯菜,有魚有,得趁熱吃,可還沒開口就發現兒子的眼睛沒在書上,他背對著,頭微微向右,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有幾個小丫頭在玩跳皮筋,
呵,這是什麼況?就連這樣嚴肅沉悶的母親也起了點好奇的心思,站下來細細打量那幾個小姑娘,年紀都和周榮差不多,十二三歲的樣子,容貌嘛……還真沒哪個特別好看的,就普通的小丫頭的長相,三個玩得如火如荼,一個站在旁邊看著,像被排除在外一樣,靦腆地笑著,每每想參與其中都被人家有意無意地推開,
孩子也有自尊心,來來回回幾次,那小丫頭的笑也有些勉強,兩只小手背在后面攥著角,指尖攥得發白,咬著,最后終于選擇放棄,離開小團,自己垂著腦袋往山上走,
母親就這樣看著兒子的眼睛跟著孩的影緩緩移,那孩蔫頭耷腦地走著,無意間抬眼看到了坐在坡上的周榮,雖然緒很低落,但還是沖他綻放一個甜甜的笑容,小虎牙白白的,圓溜溜的杏眼彎一條,
“笑什麼笑?蠢貨!”周榮毫不客氣地罵了一句就繼續低頭看書了,那小丫頭的笑容僵了僵,但隨即又綻放一個更燦爛的笑容,脆生生地他的名字,像朗讀課文一樣字正腔圓地跟他打招呼:“周榮你好,你在干什麼?”
“關你屁事!”
“……”
小丫頭也不惱,笑嘻嘻地走到他旁邊坐下,周榮這次倒沒攻擊,算是默認了的陪伴。
坐在他旁邊,嘰嘰喳喳地跟他說話,周榮沒反應,那一頁書他已經盯著看了十分鐘還沒翻頁,小丫頭又從小包包里掏出一塊用手絹包著的餅干遞給他,他也沒接,理都不理人家。
小丫頭很沮喪,今天一直在被拒絕,耷拉著小腦袋又在周榮旁邊坐了一會兒,悻悻然地對周榮笑笑,怯怯地發出最后一次邀請:“我們一起玩過家家好不好?”
“過家家?誰會跟你個蠢豬玩過家家?人家跳皮筋都不帶你,拖后的東西。”
周榮頭都不抬就功把小孩惹得嚎啕大哭,鼻涕眼淚一大把,撕心裂肺地嚎啊,邊嚎邊往家走里走。
唉……要不算了吧,兒子一輩子一個人也好,當時這個當媽的就是這樣想的。
小孩走了,周榮合上書,起拍拍子上的土,頭也不回地往家走,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只有夜里床單上的污漬,最恥也最直白地表明一個年難以啟齒的意,只可惜那小丫頭到搬走的那一天也不知道曾無數次出現在這個冰冷沉又惡毒的男孩夢里。
這段小小的青春曲持續的時間太短,這對母子太忙碌,忙于生存,忙于抗爭命運,很快就忘記了兒子曾在某一年的某一段時間里,短暫地在心里裝了些沒用的東西,但很快這些東西就因為太沒用而被他自己清空了。
所以兒子的人,他找了那麼久的人到底是什麼樣的呢?
兒子不常到這里來,即便是來了,關于那個人的事也只字不提,不敢問,只能察言觀,就覺兒子一會兒高興一會兒難過,搞得心里也七上八下的,有一次他回來了,拿著一罐糖,亮晶晶的糖紙,也不讓打開,囑咐一定收好,
“媽你幫我收好,就剩這點了,萬一被看到又要發瘋。”
發瘋?糖會讓人發瘋?想不通,但看到兒子頹喪地閉著眼睛仰躺在沙發上,胡子拉碴的,小拇指骨折了,還夾著夾板,又想到他之前說那人懷的還不知道是誰的孩子,想那百分之一萬是個狐貍,潑辣又刁鉆的狐貍,唉……終究是走了他父親的老路。
可兒子的選擇就是的選擇,沒有辦法,只能換著地方藏那罐糖,藏在儲柜里,不行,藏在床底下,也不安全,
最后決定把那罐糖藏在一尊觀音像下面,日日敬香,保佑兒子兒媳一生安康。
可還是好奇,想看看兒媳,還有那個不知道是不是孫子的孫子。
也許是老天爺幫忙吧,有一次去兒子家幫他打掃衛生,平日里也不敢他的東西,但那天看到床頭柜上放著一本書,書里夾著一張折頁,五六的很惹眼,了一大截在外面,上頭還用圓珠筆勾勾畫畫了好多東西,其中兩個大字最醒目:“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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