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鹿水居已經是第二天傍晚。

聞柏崇右手傷，柏叔不讓他開車，自己駕駛著那輛黑越野一路暢通無阻地上了鹿山，穩妥地停在庭院門口。

下了車，聞柏崇率先走，留給兩人一個孤傲冷寂的背影。

柏叔笑呵呵地跟常燈說著這幾天的食譜，詢問還有什麼想吃的。

常燈心思不在這上面，還想著上午在醫院發生的事，簡單地應和兩句，跟著一起往家里去。

昨天明遙給轉了錢，今天上午常燈去給郝芳繳費時，卻被告知接下來的治療費用已經預存了，繳費人是程木。

不僅如此，還找了一位經驗富的看護，照看著郝芳。

對于這個見了幾面的程助理，常燈印象深，而他得了誰的吩咐做了這些事，心里也再清楚不過，只是，這大半天，一直沒找到機會問。

進了屋，柏叔去廚房準備夜晚要用的食材，客廳沒有聞柏崇的影，常燈在沙發上坐了片刻，徑直上了二樓。

走廊安靜極了，書房沒人。

推開房間門進去，浴室的門關的嚴實，淅淅瀝瀝的水聲從里傳來，磨砂玻璃被霧氣暈染，增添了朦朧的景象。

要不要主提離婚的事？

常燈本來無意牽扯太多，但最近一系列的突發況打的措手不及。

人生真艱難，窮人的人生更艱難。

嘆了口氣，雙手織在一起，疊放在下，冷不防想起沈祁川千叮嚀萬囑咐的事。

傷口不能水的呀！

聞柏崇也不知道記不記得這事，就算記得，就他那拽樣，遵不遵循醫囑還不好說呢。

畢竟，昨天他擅自開車出去，回來時傷口加重，又重新換了一次藥。

常燈擰了眉，坐在沙發上，視線卻不由自主地落在浴室的門上。

正想著，咔噠一聲，門開了。

這副思想放空的呆樣正好被男人深邃的眸子捕捉到。

聞柏崇似乎也愣了下，沒想到常燈此時會上樓，本來以為就柏叔那個話癆勁兒，不拉著說個半小時不會放人，他也沒拿睡，只裹了件睡袍就開了門。

此時，領口微敞，約出理分明的口，腰間被帶子松垮地系著，頭發漉漉，水珠不停下，從脖頸直流領口。

常燈的臉蹭地下紅了，立馬背過去捂住眼睛。

“我被你看了，你害什麼？沒看過？”男人吊兒郎當的語氣從后傳來，腳步聲往帽間的方向走去，“吃虧的是我吧。”

常燈沒說話，還維持著那個姿勢沒。

不過兩三分鐘，熱源靠近，眼前的被擋了大半。

聞柏崇得寸進尺，逮著剛才那個問題不放:“怎麼？真沒看過男人出浴？你之前那個舊人不給你看？他好看還是我好看？”

常燈:“……”什麼病。

反問:“你穿好服了吧？”

“沒穿。”

“……”

聞柏崇手彈了下的額頭:“膽子這麼小？”

“你到底穿好了沒有？”

“自己看啊。”男人語氣帶著點笑意，但還是遮擋不住暗藏的那份逗弄。

“你臉皮好厚。”

“謝謝，沒你厚。”

常燈慢慢松開眼，只見這人早已經穿戴完好，正垂眸不懷好意地笑，看了眼他的右手，沒打，下意識松了口氣。

“那個……郝院長住院治療的錢當我借你的，以后慢慢還給你。”常燈順著男人的手臂線條往上看，“謝謝你。”

聞言，聞柏崇嗤笑一聲，似乎沒當回事:“隨你。”

“那……現在你也知道我和常家的關系并不好，我們的婚姻……”

“你想過河拆橋？”

常燈話被打斷，臉僵了一瞬，雙眸微睜，剛想問他怎麼了，男人又說話了。

“你拍拍屁走人，領證還沒一個月呢，老子就要變二婚了？”

“不是。”常燈眨眼，沒想到他竟然在意這個，“你不想離婚？”

“我不想離婚？嗤，你說我不想離婚？”聞柏崇像被人踩到尾的貓，語氣兇，“誰說我不想離婚？”

“哦——那你是在乎以后結婚會變二婚？對不起啊，這事也沒有辦法對不對，當時我們倆都算是被無奈的，而且，是你開始說和狗生活都不領證的，但后來你又同意了……”

聲音越來越小，常燈漸漸沒了底氣，因為，覺得聞柏崇現在好像很生氣。

“所以，你在怪我？”他說。

“不敢。”

聞柏崇著額來回走，時不時看一眼，邊掛著譏笑，眼神不好惹。

常燈思考片刻，再次提建議:“要不然，你手指，把一婚的記錄抹去？”

“你當我是誰，天王老子嗎？”男人咬牙切齒，眉峰蹙。

“不是嗎？”

按傳聞，聞柏崇確實是泉城人都害怕的人，不說聞家，就他那個爾東集團的實力，誰敢不給他面子，更何況他本人“壞名”在外，沒人敢忤逆他。

“我不管，就這麼先著。”聞柏崇站定，出左手想揪臉，但又及時改了方向，著的后頸緩緩靠近，惻惻地說，“你也知道我名聲不好，再提這事，讓我不舒心了，我死你。”

“不提不提，行了吧。”常燈搖頭。

“這還差不多。”聞柏崇冷哼一聲，“病病歪歪的整天想往外跑，還整天胡思想，怪不得沒幾兩。”

“小爺，你說兩句行嗎？”

“怎麼？”

常燈鼻子，往后了幾步:“我耳朵痛。”

聞柏崇:“……”

很好，這個骨頭膽子越來越大，變著法的說他聒噪。

下一秒，沉厲的嗓音在耳邊響起:“我真他媽想掐死你。”

男人見不斷往后退，氣不打一來，躬前傾住的后頸就將人往前帶，掙扎中，孩的過他的耳廓，他的耳尖瞬間紅。

房間瞬間安靜如墳，常燈也在意料之外，兩人目撞到一起，像了電，各自迅速閃開。

“骨頭你最好老實點，別招人煩。”

伴隨著男人不自然的語氣，門打開又被關上，拔的背影消失在視線里。

常燈抿了抿，男人指尖灼熱的溫度仿佛還留在皮上。

不就是到了他的耳朵嗎，不至于吧。

想到他剛才的反應，跟個純小男似的。

了眼睛。

難不，聞柏崇剛才那反應，是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