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療養院,祝寧聽話地沒有立刻去老爺子的病房,而是先問了一下看護老爺子的護士對方的狀況還能堅持多久。
“這個我們也不能打包票,但是目前看來老爺子一直在堅持,估計是想見親人最后一面。”
“好,謝謝你。”
親人……聶鈺晉在老爺子心里是他的親人嗎?他會是他臨終前最想見的那個人嗎?
如果是,電話里老爺子為什麼會是那種語氣?
祝寧有些擔心。
擔心聶鈺晉過來這一趟只會收獲傷心。
正猶豫要不要走時,療養院里突然一陣,醫生護士還有工作人員全部一團。
“快!聶老先生心跳驟停了,快去馬醫生!”
祝寧心中一跳,連忙隨著人群往病房方向去。
“不好意思聶太太,病人正在搶救,您現在不能進去,麻煩您在外面等一等。”
祝寧依言等在病房外。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沒等到聶鈺晉,護士先出來了,手請進去。
擔心再不進去會見不到老爺子最后一面,祝寧猶豫再三還是點點頭同意了。
進到病房,祝寧看見了床上的聶謙政。
對方躺在病床上,臉灰白奄奄一息,要不是口還有著微弱的起伏,祝寧真的會懷疑他是不是還活著。
難以相信,方才還在電話里頤指氣使的老人,原來早就消瘦得不樣子,甚至連呼吸都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
大概是覺到了有人進來,進來之后又一直沒靜,病床上的聶政謙緩慢地睜開了眼睛。
祝寧明亮的眼睛和聶政謙渾濁的眼睛相對,雙方俱是一驚。
祝寧驚訝于眼前的人跟新聞上的那個人仿佛是毫不相干的兩個人。
聶政謙不單單是老了,更多的是他整個人都著死氣,眼睛里沒有毫亮,任誰來也看不出他年輕時居然是那樣一個風流又叱咤商場的大人。
而聶政謙看見祝寧那張悉的臉,以為自己已經死了,所以才會看到早就去世的人,不由得恍惚了許久。
一分多鐘過去,聶政謙才不確定地開口,“你……你是聶鈺晉的新老婆?”
“像……太像了,你什麼名字?”
祝寧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不過還是有些詫異,詫異老爺子居然還能記得的樣子。
緩步來到病床前,沒有坐下,而是在離病床只有半米的位置站著。
“聶鈺晉正在趕來的路上——”
“不,我不想見他。”
祝寧聞言皺眉,“那您為什麼要見我呢?”
“如果您對聶鈺晉的厭惡已經到了不想見他的程度,那您見我的意義是什麼?”
聽出語氣里的不平,聶政謙平靜了幾秒后角竟慢慢扯出一個笑來。
“你很維護他。”
“他是我丈夫,我當然維護他。”
“是嗎?”聶政謙像看笑話一樣看著祝寧,“他為什麼娶你,你知道嗎?”
話說到這里,祝寧已經后悔來這一趟了。
本以為聶政謙臨走前突然有了悔恨之意,想見聶鈺晉卻拉不下臉才找上自己,可如今看來全是的臆想。
方才聶政謙的雙眼突然迸發出了奇異的,那是一種勝利者在看好戲的眼神。
他自以為已經拿到了聶鈺晉的把柄,以為只要穿聶鈺晉娶自己是因為另一個人,以為只要揭穿了聶鈺晉的“謀”,就會令聶鈺晉痛不生,生不如死。
他想見不是因為愧疚而做的妥協,是因為單純想破壞聶鈺晉的生活。
簡直不可理喻!
祝寧滿面怒容,即刻就要轉離開。
背后的聶政謙卻住。
“別走!”聶政謙聲嘶力竭,“你不想聽聽聶鈺晉以前的事兒嗎?”
祝寧腳步停下,“如果是您來講,我不想聽,因為您講的不客觀。”
似是沒料到祝寧會這樣說,聶政謙整個人都僵住,好半晌才說話。
“好,聶鈺晉挑老婆的眼比我好。”
明亮的再次消失,他眼睛里只余渾濁,他問道:“寰宇這些年怎麼樣?”
祝寧:“日日高升。”
“嗯,能猜到,聶鈺晉有這個能力。”
聶政謙:“他從小是我親手調教出來的,能力不會差。”
祝寧轉,愈發看不這個老人。
他毫不關心聶鈺晉的近況,可也不吝嗇對他能力的肯定,話語間甚至有的驕傲。
聶政謙卻沒理會,依然自顧自繼續地說著:“還記得他小時候每次考試都拿第一,學校的老師還有家庭老師都說他學東西快,小學就能學很多十幾歲孩子都不會的課程。”
“不僅腦子轉得快,手能力也強,騎馬箭高爾夫這些他的兩個哥哥從小就涉獵,但也只有他能讓我滿意。”
“包括管理公司也一樣,聶家的小孩年后都要管理寰宇旗下的子公司業務,三個兒子里唯有他能讓我滿意。”
“所以寰宇到他手上,只會越來越好。”
既然滿意,為什麼連見都不想見呢?
聶政謙眼昏心明,明白祝寧的疑。
他微微偏頭看著祝寧,“可惜他是私生子,上不了臺面的私生子。”
“我不是不知道他從小就期盼著我去看他,也明白他努力做到最好是為了讓我看到,可再怎麼樣也改變不了他是私生子的事實。”
聶政謙的聲音冷漠地像是在說無關要的人,“要不是他那兩個哥哥不爭氣,我不會讓他進聶家的族譜,也或許這是我一生中做的最錯誤的一件事。”
“聶鈺晉貪心不足蛇吞象,進了聶家還不夠,居然還對他的兩個哥哥下手,得我只能把寰宇給他,致使寰宇的大權最后被一個私生子掌握,使聶家的面然無存!”
“是聶家的面然無存還是你的面然無存?”祝寧怒不可遏。
怒視著聶政謙,打斷他的話。
“是你沒經過他的同意擅自將他帶到這個世界上,卻又說因為他是私生子所以上不了臺面,你不覺得自己這個說法荒唐嗎?”
祝寧口吻冰冷,條理清晰,“你看不上聶鈺晉,但是他還是將您供養起來,這個養老院只為你一個人服務,醫生和護士都是心挑選過的,你不是一個好父親,但是你心里應該比誰都明白,聶鈺晉算得上是一個好兒子了。”
“好兒子?”聶政謙用一種你太天真的表看著祝寧,“他聶鈺晉供養我只是為了自己的名節,只是不想別人說他忘恩負義!”
“而且什麼擅自帶他來這個世界上,我是寰宇的掌權人,多人哪怕當個私生子甚至進不了聶家族譜也破頭想做我的兒子!”
“那是別人,不是聶鈺晉,而且你自己也清楚,別人想做你的兒子不是因為你,而是因為你姓聶。”
“離了聶家,你什麼都不是!”
“你的份地位是聶家給你的,你的能力是聶家培養的,唯一屬于你的只有你兒子、父親還有丈夫的份,可這些你一樣都沒做好!”
祝寧鮮說話這樣不客氣,尤其對方還是一個一口氣不上來就會離世的老人。
已然被憤怒沖昏了頭腦,不管不顧自己在說什麼做什麼,只想維護聶鈺晉。
向前一步,語句像是利劍,直聶政謙的心口,“甚至直到最后你還在逃避,逃避著將寰宇的歸屬權問題歸咎到聶鈺晉上,你什麼都不敢面對,你這一生都是失敗的!”
聶政謙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有人敢這麼和他說話。
他突然狠狠咳嗽了起來,腔和腹部都因為咳嗽而拱起,整個像是案板上拼命要跳起來的魚,與此同時機發出了陣陣尖銳的鳴聲。
醫生和護士一齊沖進來,祝寧被到一邊。
遭遇家暴,我從手術室裡出來,拿到了他給的名片。 從此,我聽到最多的話就是: “記住,你是有律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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