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茵陪著祝寧吃過了午飯，然后才和后面過來的蕭何一起離開。

陳茵離開后，醫生過來看了一下祝寧的傷。

上已經打了石膏，只要不走路就不會有大問題，脖子上的傷口也結痂了，按時涂藥很快就能好。

檢查完一切正常，祝寧準備出院。

可聶鈺晉似乎有別的考量，他握住祝寧的手，說道，“出院的事不著急，我工作安排已經下放出去了，有時間陪你，不如再住幾天？”

祝寧：“醫院有什麼好住的呀？”

“昨晚你整晚都沒睡好，今天也總是皺眉，我不放心。”

聶鈺晉瘦長的手指上祝寧的眉心，將皺的柳眉平。

著他的作，祝寧才發覺原來自己一直在皺眉，趕將眉頭松開。

并且經他這樣一提，祝寧也突然自己今天很累。

尤其是早上剛醒來的時候，渾上下都很酸疼，不像是睡了一覺，更像是跑了一場馬拉松。

原本還以為是昨天太疲勞的緣故，現在看來或許是因為沒睡好。

“是不是還想著昨天的事所以做噩夢了？”聶鈺晉說道，“不舒服要和我說，如果有必要的話，看個心理醫生也行。”

并不記得自己有沒有做噩夢，但看看心理醫生總歸是沒有壞的。

可聽說有些心理醫生會催眠……

祝寧擔憂著聶鈺晉，“聶鈺晉。”

“嗯？不用有心理負擔，我陪著你一起。”

“沒有負擔，我只是在想心理醫生會不會看出來我不是祝寧啊？不是有些心理醫生能看出多重人格什麼的嗎？”

“……”

聶鈺晉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然后沒忍住笑出聲。

他見憂心，還以為害怕看心理醫生，諱疾忌醫，怎麼也沒想到想的居然是這個。

小年說思維跳像個孩子，現在看來真是，傻得可。

他笑著說：“心理醫生是醫生又不是道士，哪里能看出你是誰？”

“況且你怎麼不是祝寧，你贍養了的父母，讓一家以后食無憂，你還保護著的，你就是祝寧。”

“好像也對。”

祝寧點點頭，覺得聶鈺晉說的有道理。

那既然這樣干嘛不答應，有病就要治，況且還有他陪著自己呢。

祝寧同意道：“好，那明天去看看。”

商量好繼續住院后，聶鈺晉打電話讓家里傭人送些日常需要的生活用品過來。

因為秋水灣的傭人們有一套互通八卦的關系網，兩人就沒有把被綁架的事知會給家里，免得傳來傳去，最后弄的整個秋水灣的人都知道。

兩人對外的統一說法是祝寧上班時不小心摔傷了，需要住院。

阮姨按照祝寧的吩咐，將會用到的東西送到醫院來。

還順便帶來了聶慈年小時候的相冊。

祝寧看著厚厚的八大本相冊，有些驚訝，“怎麼這麼多？”

聶鈺晉看著不像是喜歡記錄生活喜歡拍照的人啊。

聶鈺晉：“這里面只有四本是我還有家里擁人，以及蕭何夫妻倆拍的，其余都是小年自己拍的。”

“小年自己拍的？”

阮姨是聶家遣散前一批傭人之后就到聶家做事的，也是看著聶慈年長大的，對這件事比較了解。

解釋道：“這四本都是小爺自己拍的，大部分是他五歲到七歲時，也就是上小學之前拍的。”

“那時候先生漸漸忙起來，很難再做到每天早歸，經常是到家時小爺已經睡著了，出門時小爺還沒醒。”

“小爺白天去兒園看不到先生，攢了一肚子話回家想和先生說，可回家后也等不到先生，往往只能失落去睡覺。”

“有時候兒園會布置家庭作業，小爺怕先生看不到他將今天的作業完得多出，所以會拍照片記錄下來，后來就養了拍照的習慣。”

阮姨一邊說著一邊打開相冊，用手指給祝寧看。

“太太看這張，這張拍的是小爺在植樹節那天種的梧桐樹的小樹苗。”

“小爺知道院子里的花不能，也不舍得破壞院子，所以將樹苗種在了秋水灣的觀景湖旁邊。”

“這張是第一次做模型船，兒園里的手工課作業，別的小朋友都是在學校里拼的，只有小爺特意拿回家想和先生一起拼，可那晚小爺等到在沙發上睡著了也沒等到先生回來。”

阮姨語氣惋惜，一面翻閱一面說著，“前面還都是拍的東西，后面有傭人建議小爺拍些自己的照片給爸爸看，小爺就開始拍自己了。”

“有時候是拍新服，小爺小時候不怎麼穿新服，覺得像個小姑娘一樣天天打扮會被其他小朋友笑話，但是傭人哄著他說這件爸爸還沒見過，他就會穿上。”

“所以其實服是專門為了拍照穿的，也是專門穿給先生看的。”

“這些是給先生看吃了什麼，和食一起拍的，這些是記錄一天看了什麼書，玩了什麼新拼圖，去哪兒玩了，還有剩下這些，都是沒什麼出的單純個人照……”

“至于這最后一張，唉，其實也是拍給別人看的。”

阮姨本想說出來，突然意識到祝寧份不同，生生止了聲。

相冊里的照片很多很多，從人不出鏡只有東西出鏡的，到人和東西一起出鏡的，最后到單純只剩個人的。

照片上的聶慈年剛開始還笑得很開心，白白的臉蛋兒一團，乎乎的小手比著“耶”，后來就慢慢變不做姿勢，只是單純和要拍的東西合影。

最后變了干站著，也不做姿勢，也沒有表。

從五歲到七歲，兩年時間，小小的人兒經歷了多次希又失，最后變了拍照面無表的小孩。

往后的十幾年，又是因為經歷了多次的希落空，才使得小鬼頭變了現在這樣乖張的年呢？

祝寧不敢想。

心痛得不了。

聽見阮姨言又止的話，莫明覺得這張照片可能是和有關的。

于是央求著聶鈺晉講出來。

“寧寧……”

“你不講我就不原諒你了，你讓年年那麼傷心，你真是可惡至極！”祝寧本就生他的氣，見他不肯說更加確定是和自己有關。

流著淚語氣生地要求聶鈺晉講這張照片的來源。

聶鈺晉無法，只好說給聽。

“這張是小年七歲剛上一年級時拍的，那時候是國慶小長假，我和他約好一起去墓園看你……他媽媽，他想摘一顆院子里的石榴帶過去，結果腳上沒踩穩，從樹上摔了下來。”

祝寧呼吸一滯，趕追問，“嚴重嗎？”

“和你現在一樣，左的小骨折了。”

聶鈺晉說道：“后來我說背他去墓園，他不愿意，于是就照了這張照片，我帶過去給你看。”

祝寧淚如雨下。

原來和想的一樣，這張是拍給看的。

被爸爸傷到心，自己又傷到，卻還記得去看的事，這就是的乖乖崽……

*

聶慈年拎著東西到醫院時，意外發現他媽正在和聶總鬧別扭。

他媽眼圈紅紅，明顯下午哭過，而聶總想要和說話，想哄，居然理都不理。

甚至偏過頭不看他，手里抱著一疊類似于相冊一樣的東西自顧自翻看著。

這副樣子還真是見。

聶慈年覺得有些稀奇，心里又有些暗爽，揚了揚眉喊人。

“媽。”

祝寧聽見聶慈年的聲音，立馬抬頭朝他看過去，見他不僅自己過來還帶著四個小伙伴一起過來，頓時喜笑開。

“快進來，都快進來。”

“寧姨姨好，聶叔叔。”

四個年齊齊向聶鈺晉和祝寧問好，然后將自己帶來的東西放在桌子上。

程尋帶的自己家果園種植的有機水果，秦嶼帶的是鮮花，蕭飛宇帶的零食，林默則帶的德明樓的新品茶點。

見四個人都這麼有心，祝寧更加覺得暖心。

把聶鈺晉趕走，讓幾人落座。

林默眼尖的發現祝寧手里是相冊，且里面都是老照片，看起來是聶慈年的照片，于是問道：“寧姨姨在看什麼啊？”

聽見他的問題，其余四個人也將視線落在相冊上。

聶慈年看見悉的皮質封面，腦海中瞬間警鈴大作，正要開口岔開話題，祝寧已經和林默分起來了。

“是一些年年小時候的照片，你們要一起看嗎？”

四人瞬間來了興趣，“好啊，年哥的照片，怎麼可能不看！”

聶慈年還沒來得及制止，四個人就已經手快地拿起相冊，一人一本，直接翻看起來。

“哇，年哥小時候也穿開啊，我還以為年哥這麼拽，一出生就一迪克牛仔服吶~”

“可不，年哥小時候拍照還比耶，太可了~”

“哈哈哈哈，這畫畫得太象了，要不是題目上寫著我和爸爸，我以為畫得倆機人哈哈哈哈哈！”

林默翻到張照片，立刻毫無形象地大笑起來，蕭飛宇見狀湊過去看，然后也跟著仰頭大笑。

接著那張照片在程尋和秦嶼手里也傳閱了一遍，兩人跟著笑起來。

病房里充滿了歡樂的空氣，只有大聶總小聶總兩人仿佛置事外。

蕭飛宇：“你們記不記得年哥小時候就寫過一篇作文，《我的機人爸爸》，記不記得？”

秦嶼忍俊不，“怎麼不記得，那篇作文還上了學校的網，說是寫得好，出神化地刻畫了爸爸的形象。”

祝寧聞言頗為驚喜，“是嗎，現在還能查到嗎？”

“啊？”蕭飛宇撓撓頭，“這個不知道誒，好多年前了，那時候還是3g網時代，現在能不能找到不確定誒……”

程尋見祝寧好奇，立馬說可以找到。

祝寧：“真的呀？”

程尋打包票，“寧姨姨放心，三分鐘，我馬上給您找到……”

“程尋。”聶慈年警告地看向程尋。

程尋立馬無辜看向祝寧，“寧姨姨，年哥不讓給您看。”

祝寧：“年年~”

“媽，您別……”

話還沒喊出來，祝寧水潤的大眼睛就已經楚楚可憐地眨起來。

聶慈年：“……”

算了，拿沒辦法，聶慈年挫敗偏頭，起坐到一旁沒說話。

程尋見他默許，立馬用手機找到十二中附小網，然后一分鐘不到就找到了那篇作文，“寧姨姨這個就是。”

“這麼快？”

祝寧手接過手機，正打算看，突然想起聶鈺晉或許也沒看過，問他，“聶鈺晉，你要一起看嗎？”

聶鈺晉看了看病床邊圍滿一圈的半大小子，起坐到邊。

瞥見聶鈺晉的作，聶慈年朝著他看了一眼，見他也要看那篇作文，他低咒一聲扭過頭不看兩人，臉帶著脖子紅了個徹底。

祝寧沒注意到，直接和聶鈺晉一起看起來。

手機上是張照片，里面直接將原作文復印了下來，字還是鬼畫符一樣的小學生字，祝寧看得有些吃力，但也能看清。

作文標題是《我的機人爸爸》——

“我爸爸是個機人，別驚訝，不是真的機人，我的意思是他像個機人。”

這是第一段，語言還有覺，對話式作文既視。

祝寧揚了揚眉，看第二段。

“為什麼說他像個機人呢，因為他日fu一日嚴格zunxun晚睡早起，早出晚歸的生活習慣，不論刮風下雨，還是打雷閃電，或者生病了也沒有休息過。不過我沒見過他生病，這也說明他很像個機人。”

有理有據，證據確鑿。

祝寧忍笑，繼續往下看。

“機人爸爸管理著一個很大的公司，公司里面有好幾萬員工，但是他從未出現差錯，每一個決定都使員工都像機人的0件一樣完運行著，給公司帶來很多收益。”

“機人爸爸不會生氣，我考第一名和考最后一名，他都愿意在試卷上簽字，簽試卷和簽合同在他的系統里沒有區別。”

“機人爸爸很喜歡在夜晚五點四十到六點之間打電話回家，電話容很簡單，我今天自己在家吃晚飯，幾乎每晚都是這樣，我覺得這也是他的固定程序之一。”

“機人爸爸總喝同一種茶葉，一到秋天就喝石榴，不吃辣椒還廚師炒辣味菜，這些大概是寫錯了的代碼，不完備的機人都會有。”

“以上li子都能說明我的爸爸是個‘ 機 ’人，那麼他到底像什麼類型的機人呢？”

“答案是吐幣游戲機。”

“他每周問我錢夠不夠用，每天傭人給我錢，還他的書給我打錢，和商場里的吐幣游戲機很像。”

“不過吐幣游戲機也有不像機人的時候。”

“機人爸爸每天會看媽媽的照片，和他去上班一樣雷打不，但我覺得這是他唯一不像機人的時候，而我更喜歡不像機人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