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是從外面進來的？”

聶慈年見到祝寧從玄關進來，不問道。

聶鈺晉還沒來得及回答，祝寧率先小跑著到餐廳，站在聶慈年邊，歪腰和他對視著，“誰從外面進來的？”

“？您啊。”

“我是誰？”

“祝寧，”聶慈年有些不確定，看向聶鈺晉，“失憶了？”

不對，要是失憶，他爸就吃不下早飯了。

祝寧：“……”

“我沒失憶，我的意思是，我是你的誰呀？”

祝寧眨著眼睛，循循善，期待著從他里吐出一個自己想聽的稱呼。

私底下得這麼親熱，怎麼見面就不這樣了呢？

令人費解。

而聶鈺晉看懂了祝寧的意圖，忍俊不。

聽見聶鈺晉在笑，一向拽拽的年第一次出懵懂的表，看看祝寧又看看自己爸爸，十幾秒之后才想明白是怎麼回事。

“剛剛在房間里，您在裝睡。”

祝寧沒想到他這麼聰明，頓時笑出來，“對啊，我就想聽聽你們背后怎麼說我。”

“沒想到那麼巧，我一下子就聽見年年我媽媽了，”直接在聶慈年旁邊的位置坐下來，杏眼兒笑瞇瞇，興之溢于言表，“年年要不要再一次試試看？”

“不要。”聶慈年不假思索地拒絕。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總之我不。”聶慈年低頭剝蛋，臉上表淡淡的。

等把蛋剝好，他直接放進祝寧的盤子里，然后起。

“我吃好了，先去車上等你們。”

看著他拎著書包出去，祝寧怔了片刻才反應過來他是生氣了，但是不明白為什麼會生氣。

是因為太著急了，小鬼頭覺得不適應？

不對，小鬼頭看著酷酷的，實際上心很，對尤其如此。

他在他爸面前都能改口喊媽媽，在面前就算害喊不出口，也斷然不會因為這種事和生氣。

那到底為什麼呢？

祝寧抬眸后向聶鈺晉求助，“聶鈺晉，小鬼頭為什麼突然生氣了？是我說錯話了嗎？”

“還是說他覺得我太急切了？其實我就是逗逗他，沒有一定要他喊我，”祝寧解釋著，同時站起來準備出門去找聶慈年，“我去和他道歉……”

“寧寧，別著急。”

聶鈺晉起拉住祝寧的手臂，將帶到邊的椅子上坐下。

“先吃飯，邊吃我邊和你說。”

“可是我吃不下……”

“你不吃早飯，小年知道了只會更生氣，”聶鈺晉說道，順便盛了碗青菜粥遞給。

祝寧眼神迷茫地看著聶鈺晉，僵持了幾秒，手拿起了碗里的勺子。

聶鈺晉看著半碗粥進了肚子，才說道：“小年生氣是因為擔心你。”

“昨晚你暈倒后醫生過來看過，說你沒什麼大礙，但是什麼時候醒來，以及醒來后會不會有頭暈嘔吐等后癥都不清楚，需要家人時刻注意著。”

“為此小年幾乎整晚沒睡，一直守著你，直到天快亮時才去休息，休息完醒來后又第一時間去看你。”

“見你還沒醒，他上不說，但心里是擔心的，不僅我在你醒后第一時間通知他，甚至連早飯都沒心思吃。”

“也是因此，才會在得知你方才就醒了卻故意裝睡不說之后生氣，他擔心你有什麼不舒服，但沒有及時表現出來，覺得你不惜自己。”

聶鈺晉頓了頓，說道：“并且他發現我看出了你裝睡，而他卻沒看出來，覺得自己不夠細心，所以也是在生自己的氣。”

聽完聶鈺晉的話，祝寧整個人都呆住了。

又自責，覺得自己好過分，想著自己卻沒有考慮到小鬼頭。

明明知道對方關心自己，卻沒有第一時間告知他自己已經沒事了，還和他開玩笑。

甚至在小鬼頭純粹關心自己時，還誤會他是因為一個稱呼而生自己的氣。

這分明是看輕了小鬼頭對的好……

見祝寧神怔忡，眼眶緋紅，整個人陷自責里，聶鈺晉又心疼了。

寧寧向來富，一些小事兒就會哭得稀里嘩啦，剛剛他或許不該說得那麼明確。

反正兒子生氣也就一會兒的事，何必講得那麼清楚，還把人惹哭了。

祝寧眼淚汪汪看著聶鈺晉，聲音帶著細碎的哽咽，“我好壞好不稱職，一點兒也不懂小鬼頭。”

“你才剛和他相沒多久，時間長了就好了。”

眼瞧著祝寧眼淚已經落下來了，聶鈺晉連忙哄著，“小年是男孩子生氣也氣不壞，一會兒和他解釋了就好了，寧寧別哭了。”

祝寧：“萬一解釋了他還生氣呢？”

“他不會的，先把小年剝的蛋吃了，然后我陪你去和他解釋一下，好不好？”

祝寧看著白白凈凈的水煮蛋，覺得像極了聶慈年干凈的臉蛋兒，瞬間又涌上淚意，極力忍著才沒有繼續哭。

點了點頭，將蛋小口小口吃完。

吃完后迫不及待地就換鞋出門，去找車上的聶慈年。

站在車邊的老劉見祝寧好似剛哭過，緒不甚穩定，連忙問好然后退到一邊。

祝寧站在車邊，對著坐在位置上把衛兜帽戴在頭上，看不見臉只能看見幾縷銀發的年，說道：“年年對不起，我不應該在知道你關心我的況下還故意裝睡，惹得你更加擔心，我跟你道歉，你能原諒我嗎？”

說完，半晌沒得到聶慈年的回答，甚至連都沒一下，以為他覺得自己的道歉不夠誠懇徹底，于是又道歉了一遍。

“我也不該急著你喊我媽媽，我知道你沒那麼快適應新媽媽，這件事我之后不提了，好嗎？”

祝寧說話很輕，卻沒有哭哭啼啼。

因為知道是自己的錯，自己應該道歉，既然要道歉態度自然要擺正，不論對方是不是自己的小孩都應該如此。

老劉在一旁聽到祝寧的話，也大概猜到了事的始末，豎著耳朵等小爺的回答。

可等了好久，都沒有回音。

就在祝寧飽煎熬，準備說第三次時，聶慈年了。

他側過來，一張睡臉從兜帽里出來，眼下還有不淺的烏青。

原來車廂里的聶慈年正戴著耳機聽音樂，所以才沒有聽見祝寧說話。

他本想邊聽歌邊假寐休息一會兒，卻突然察覺到有視線在看著自己，于是他擰擰眉睜開了眼睛。

一睜眼看見的就是祝寧眼尾紅紅，鼻尖紅紅，一副急不可待要哭的模樣。

他霎間清醒過來，瞳孔微，人也往后挪了挪，“您怎麼又哭了？誰惹你了？我爸？”

正好聶鈺晉拿著祝寧的包過來，剛走到車邊，抬眸對上的就是聶慈年不滿的眼神，像是在譴責他的惡行。

聶鈺晉：“……”

“不是我，是你。”

“我？”聶慈年指了指自己，然后瞬間了然，“不就是沒媽媽嗎，那也不用哭吧？”

祝寧從年臉上讀到的表是匪夷所思，好像在說，這麼小一件事兒，居然也值當哭一場，不能理解。

峨眉輕蹙，“我不是因為……”

“好好好，您要是真想聽，我就是了。”

聶慈年口吻無奈又有些縱容地打斷了祝寧的話，像是無計可施下的妥協，但眼神里分明沒有半分被迫的不愿。

他摘了耳機，看著祝寧，“我剛剛態度不好，惹您傷心了，我跟您道歉，對不起。”

聽見聶慈年的話，老劉出鼓勵的神，聶鈺晉好整以暇看著他，至于祝寧正睜著一雙淚眼等著。

聶慈年耳尖漸紅，良久才再次開口，“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