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程知卓的車子遠去，周悅長長吁出一口濁氣。

正要回去，芳姨探頭出來：“周悅，你——”

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周時新就出來了，芳姨看到周時新，立即把頭回去了。

周時新了鼻子，他今天沒有瞪，更沒有罵，這林彩芳怎麼看到他就跟老鼠看到貓似的？

是，他年輕時是比較兇，但他退出江湖已久，早就不打打殺殺了啊。

話說他這麼兇，會不會影響到周悅跟別人的正常往？

周時新反思了一下，搖了搖頭，回了鋪子。

江曉夏只請了半天假，陪周悅聊了一小會就得回去了：“現在你的辯論賽的熱度早就超過了羅老板請的那個自的熱度，有腦子的人都不會再被他帶節奏了，你可以放心了。”

周悅說：“曉夏，這次給你和社區也添麻煩了，我特別過意不去。”

“千萬別這樣想，原本殯葬業就是三百六十行中的一行，是正當的行業，別人不了解，別人歧視，那是別人的問題，千萬不要把問題攬到自己上。”

“好。”

江曉夏走后，鋪子里就只剩周家父兩個了。

周時新瞟了幾眼手機，說：“我去買個行軍床，以后你中午沒事就在二樓休息。”

周悅剛剛消耗了大量的力和力，這會也沒有想太多，點點頭就去角落的躺椅躺下了。

周時新驅車直往萬壽宮市場，跟高腳七頭。

高腳七懷里抱著小孫，里叼著一棒棒糖，看到周時新，立即遞過去一：“荔枝味的，嘗嘗。”

周時新嘖了一聲：“不吃煙，改吃糖啦？”

高腳七還沒說話，他小孫便小大人一樣說：“不可以吃煙，會黑黑。”

高腳七從后頭磨開了工線的包里拿出一沓資料：“吃煙肺會變黑，會死……這是那個羅的資料……要我說，要搞他，哪里用這麼麻煩，直接找幾個兄弟去打一頓不就好了嘛？上次那姓向的一家，開始還不是一樣不老實，揍一頓不都老實啦？”

“此一時彼一時啦！你孫不讓你吃煙，我兒不讓我打架，沒辦法啦。”

周時新剝了糖紙，將棒棒糖塞里，覺得很甜，于是問高腳七再拿了一把，這才翻看起那沓資料來。

“這姓羅的稅務怎麼這麼？”

“不正好咯？像他這種不大不小的實業，只要涉及稅務問題，以后肯定沒得玩了。”

周時新又翻了翻：“幾年前酒駕，肇事逃逸？”

“對，撞了個沒爹沒媽的孩子，羅趁人家昏迷不醒的時候，跟所謂的姑姑叔叔簽了和解協議，給了十來萬吧，姑姑叔叔把錢分了，就把孩子扔在醫院不管了，那孩子雖保住了命，但是落下了終殘疾，可惜連是誰撞的自己都不知道。”

“畜生。”

周時新又翻了幾頁，看著時間差不多了，收起資料就走。

高腳七：“哎，不是說買床嗎？我給你弄來了，兩百塊便宜賣你了！”

周時新轉了他一千塊：“謝了。”

“多了！”

“給我干孫買糖的！”

周時新拎著床回來，在門口到一對猶豫不決的中年夫妻，他立即將車停下：“你們是來訂制壽的吧？”

夫妻倆對視一眼，搖頭：“我們就是來看看。能進去看看嗎？”

“能，進來吧。”

這對夫妻進門的時候，周悅也剛好醒來。

夫妻倆都臉蠟黃，一臉的病態。

兩人沉默地在鋪子里轉悠了小半天才去問周悅：“你們這里，有裝嗎？”

這還是周悅第一次遇到問有沒有裝的，立即道：“沒有，但是可以訂制，你們有喜歡的款式嗎？”

兩人對視一眼，搖頭，于是周悅就把的宣傳冊遞過去：“這本呢是去年的款，這本是最后那幾頁，是今年的款，要是都不喜歡，你們也可以告訴我想要什麼樣的，我可以單獨設計。”

中年婦猶豫：“單獨設計的話，那得多貴啊！”

“這輩子最后一件服了，貴點又怎麼了？”男人嘀咕，“我們又不是出不起這個錢。”

中年婦不作聲，只低頭翻看宣傳冊。

過了一會，的手機突然響個不停，中年婦要接，被男人將手機奪過去了：“我不是你別帶手機嗎？難得出來一天都不得清凈！”

“我這不是怕他們臨時有急事找不到我會著急——”

“除了問你要錢，他們還能有什麼急事？”

男人要關機，對方又打來，男人接了起來，朝那邊喊，“不要再打過來了，你媽沒錢了！就算有錢，也不會再給你們一分了！”

“死？行啊，那就一起死吧！我和你們媽媽敢死，你們敢跟著一起死嗎？”

“我再警告一次，如果再敢打電話過來，我找人砸了那房子！”

男人將手機關機，瞪了人一眼，然后告訴周悅，他們要定制款：“要你們店里沒有的，要獨一無二的。”

周悅拿出紙筆：“好，那你們說下你們的需求……”

半個小時之后，夫妻倆說完了，周悅復述了一遍，確定無誤后，計算本，然后給他們報了一個價。

人咋舌：“怎麼這麼貴？”

周悅解釋：“阿姨，我是純手工制作，布料按照你們的要求，用的是最好的，加上時間等，這價格其實不算高了，我其實就是賺個辛苦費。”

人不舍得，男人倒是很干脆，當場就要給定金。

周悅不急著收錢：“叔叔，要不您和阿姨再商量一下？”

夫妻倆去外頭說話，說不到幾句就吵了起來，不一會，人便掩面哭了起來。

的哭聲把鄰近幾個鋪子的人都吸引了出來，不過男人沒有給別人看他們看熱鬧的機會，直接就拉著人回了鋪子。

男人說：“在你的價格上兩，就，不就不做了。”

人掩面哭泣，男人一臉暴躁但是又無可奈何，周悅想了想，應下了：“好。”

男人松了口氣：“我姓蘇，姓李，我們不是夫妻，但三十年前是一對，因為一些原因，我們錯過了彼此，好不容易重新遇上，卻雙雙得了重病，快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