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黑熊帶去的污染區不是塊似雪一般落得遍地都是的蟒蛇污染區，而是其他污染區。

高度污染值將天染得昏暗，空氣中漂浮著灰燼般的細屑，百年前留下來的建筑屹立不倒，只是表面被苔蘚長滿，地面野草比人都要高。

黑熊的出現，附近異如驚弓之鳥，齊齊散開，不敢靠近它半步。

林照月以往工作，都是避著異，還從未有過這種待遇。

一時新奇，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坐在它壯如石柱般的手臂上。

“小白，你要帶我去哪？”

林照月去哪都行，哪怕它現在要把吃了，也不會怪它。

這是因為它污染影響，它又控制不住，林照月能諒它。

如所想，白貓已經快要控制不住自己。

它被鎖在屋中，喝了的，即便喝水，也沒辦法沖散它嚨的腥味。

那是的。

涌胃囊，白貓污染不減反增，不是無效，而是它一想到有可能會死，便瘋狂汲取空氣中的污染。

憑一頭普通貓，它連離開這里的力量都沒有。

但如果它變異，就能離開這里，并前去救。

白貓如愿變了異，闖出了地下城，用盡全力趕過來。

在殺死蟒蛇之后，它狂躁戾氣翻涌而生，源源不斷，要控它的腦袋。

有聲音在它耳邊說話。

“味的人，數量龐大的人，聚集在一起的人……”

“嘗嘗人的味道吧。”

“只有吃了人，你才能得到真正的神眷。”

蠱人心的聲音不停挑撥它的心神。

白貓加強數倍的五，能清楚聞到林照月皮孔里散發出來的人香氣。

相比于無窮無盡、貪婪的，它的保護達到了頂峰。

白貓想要把裝進胃囊中，這樣就不會再遇到危險。

可它又清楚明白，一旦裝進去，必死無疑。

那什麼辦法能讓永遠安全呢？

把進里？

白貓不知道。

它變異的心愿，就是想要保護。

比起對人、以及所謂神眷的，它更想看著平平安安。

白貓加速奔跑，連回應的能力都沒有。

它攀爬至一棟高樓，將放在頂樓屋子里，隨即就要離去。

“小白！”

林照月看出它離開再也不回來的想法，朝它背影大聲喚了一聲。

巨熊影不停。

林照月見狀，笑著道：“不理我的話，那我就跳下去了。”

說完，張開雙臂，沒有一猶豫，從高空墜落而下。

強烈失重，著心臟，倒流一般。

墜落不久，就被茸茸的手托住了影。

一睜眼，便迎上它那雙被慌填滿的異瞳。

“小白，我明白你被丟在那里的了。”

林照月像它以前躺自己膝蓋一樣躺在它手心里，呼吸略沉，那失重還沒褪去，掉下來，小還是骨折了，傳來一陣陣疼意。

盡管如此，仍然笑了出來，嵌在酒窩里的紅痣鮮紅滴，靡麗無比。

“所以吃了我，也不要把我丟在那里，好嗎？”

哪怕知道對方是為了自己，但被丟下的那一方，守著空的屋子，甚至知道對方不會再活著回來了。

心存這個絕念頭，怎麼能活下去。

當時不該把小白鎖在家里的。

現在深刻明白這種，很絕，也很痛苦。

白貓看著泛紅的眼睛，死死攥著它一截發，攥得指節蒼白無，淚水過臉龐，浸發間。

它第一次看哭。

林照月這個人，看似沉穩，實則骨子藏著瘋狂。

臉上總是帶著笑，無論是什麼人，對說什麼惡言惡語，都是一副笑容，不會生氣，發脾氣。

白貓以為沒有淚腺，所以什麼時候，都不會流淚。

卻沒想到是會哭的。

哭起來全然沒有平日里的冷靜沉穩，只有令人心疼的脆弱一面。

巨熊緩緩俯下，龐大腦袋湊在邊輕輕蹭了蹭，就像貓的時候一樣，以這種方式去安的緒。

它不想離開。

污染，變異的過程并不好，全長出新骨頭，新的，污染鉆五臟六腑中，像是被不可名狀的恐怖吞噬。

它甚至進了一種譫妄、癲狂、極度痛苦的狀態。

之所以能支撐下來，完全是依靠著想見到的這個念頭。

巨熊轟然坐了下來，倒排排野草，捧著到手心，不再想著離開了。

哪怕這是最后的時候，它也想和在一起度過。

林照月察覺到它悲觀念頭，輕聲道。

“小白別怕，我會和你一起離開，如果有下輩子的話，我們就能投生在同一時代，說不定能見面呢……”

淺綠的眸子波漣漪。

白貓意識在喪失，力氣也在流逝，聽著的話，想扯出一抹笑，但已經沒有力氣扯。

在意識消散最后一刻，林照月擁著它，踩著它手臂，踮起腳尖，在它眼皮落下一個吻。

“下輩子別投生貓了，投胎人吧。

我想……”

白貓沒有聽清最后那句，意識就被黑暗吞噬。

*

一年后。

濃霧蔓延，初春，枝干冒出芽，在污染之下，綠芽染灰，生出病菌般的斑痕。

一頭四米高的黑野兔站起來像袋鼠似的，脂厚實，健壯高大，厚厚絨覆蓋住它表皮，猩紅眼珠觀察著四周，長而寬的兔耳聳了聳，傾聽附近聲響。

沒有什麼異響，四周很是平靜，它最終沒能敵過，往前一跳，要抓竹籃里的胡蘿卜。

下一秒，一條牛筋材質的繩纏住它的，迅速將它吊了起來，接著麻麻金屬尖刺，刺它的皮。

野兔連一句慘都沒能發出來，當場斃命。

空氣靜默了一會兒，高且集的野草堆里，鉆出一道影，輕車路地將野兔塞進隔絕氣味的袋子里。

來人正是林照月，拎了拎袋子，三百多斤，除卻骨頭，也有一百斤的。

“值啦。”

林照月忍不住出笑容，正要提著袋子回家。

后悄無聲息多了一道影，嚇了一跳。

影穿，牛仔，銀白長發垂在腰間，那副皮囊過分出，紅齒白，似灑了霜般雪白，充斥著年氣息。

奇怪的是，他腦袋長著兩個貓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