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單只是一句沒有任何實質的問候話語，卻讓安瀾脊背猛然一僵。

其實比程峰更早知道程繼寒回國這件事，只是那時，萬松鶴只跟說合作對象是同程峰不對付的長輩。

怎麼都沒想到，跟程峰不對付的非但不是良善之輩，還是一個惡種。

“小叔。”

安瀾低垂眼眸打招呼，卻無形之中拉開兩人的距離。

程繼寒將下意識的反應看在眼里，沒有破，反而像是帶著某種悵然懷念的開口：“見到你的第一面便覺得是在哪里見過，方才在席間，這才忽然想起來……小安瀾，知道小峰怎麼那麼喜歡你嗎？”

安瀾微頓。

“你很像我年輕時的人。”程繼寒那張看不出任何風霜歲月痕跡的臉上，此刻滿是懷念追憶：“那是我的初，也是小峰青春懵懂時，第一個產生男想法的優秀人。”

安瀾握著手機的手緩緩攥。

“但到底是他的嬸嬸，他們之間并未曾發生過故事，只是，這段過往，似乎害了你。”程繼寒神憾，言語之間滿是悲憫之。

如若安瀾不是早已經知曉他惡的本質，怕是要被他牽著鼻子走。

“我早知……他不是好人。”

程繼寒狹長目著良久：“……你是個好姑娘，不該這些苦。”

他話落下，握著手機據小紅點找來的程峰，發出一聲輕嗤：“上一個被小叔冠以好姑娘的人，是怎麼死的？小叔是把做了漂亮的木乃伊嗎？”

安瀾沒有回頭，腰間就多了一雙手，是程峰。

自從新加坡將抓回來開始，程峰就多了一個小習慣，每當安瀾在他邊，他總喜歡摟著，或是肩，或是腰。

面對程峰直面的挑釁，程繼寒展現出絕對的寬容：“小峰又在說糊涂話了，當年的妄想癥，這麼多年看來是還沒有恢復。”

程峰角扯出滿是涼意的弧度：“是啊，真是多虧了小叔，不然我這輩子怕是都不會懂得被人當做神病是什麼滋味。”

程繼寒言傳教出來的狠辣手段，讓程峰往后多年都不敢忘記。

程繼寒笑了笑，“你是侄子一倍，我最看中的孩子。”

安瀾清晰的察覺到，在程繼寒說出這句話后，程峰上便沾染了濃重厲。

直到程繼寒離開，程峰還死死盯看著他的背影。

“跟他聊了什麼？”程峰問安瀾。

安瀾：“沒聊什麼，他忽然過來，剛說了一句話。”

程峰一瞬不瞬的目落在安瀾，許久都沒有將視線移開，安瀾被他看的不自在，皺著眉把視線移開。

半晌，程峰魯的按住的后頸，將向自己，“安瀾，你現在真的很不聽話。”

安瀾尚不懂他這句話里的意思，程峰便收回手，“跟我回去，別這麼沒規矩。”

找理由出來閑這種小聰明，在里面坐著的人，誰不是心知肚明。

晚十點，這場家宴才結束。

眾人一哄而散。

安瀾以為終于可以離開，程母卻讓程峰住在家里：“這麼晚了，還跑什麼，你哥和嫂子今天都住在家里。”

安瀾無聲的了手指，并不希跟程峰住在這里。

程峰：“這里睡不好。”

程母有些惱他：“真是白養你那麼大。”

程峰嬉笑，姿態認罰認打，程母最疼他，哪舍得對他手，輕嘆一口氣，“你啊你，就是不知道讓我省心。”

程峰：“以后不會了。”

程母這才看了眼旁邊老老實實坐著，面上始終帶笑的安瀾。

安瀾覺得程母似乎是想要開口叮囑些什麼，但最終卻還是什麼都沒說。

回去的路上，程峰的臉就拉下來。

他變臉一向快，安瀾并不奇怪，看著車窗外的風景，只當沒看見。

車子沒回傍山別墅，安瀾跟著程峰到了碼頭，上了游艇。

游艇在夜中出海，安瀾這才察覺到不對勁，看向旁從老宅出來就一直沒再開口說話的男人，“我們去哪兒？”

程峰拽著的手，將按在甲板的防護欄上，海風烈烈，吹打在面部，有些疼。

安瀾：“你又發什麼風？”

程峰拽住的長發，沉狠厲，“我是不是再三叮囑你，離程繼寒遠一點？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奉違！”

安瀾：“我什麼時候……”

程峰將跟程繼寒坐在一起喝咖啡的照片抵在面前，“舌頭被貓兒叼走了？怎麼不繼續說，嗯？”

越是不說話，程峰的火氣就越大，抬起手想要扇，又在下意識閉眼害怕時，握了手掌。

“知道是誰發來的照片嗎？”

“是他媽程繼寒給我發來的照片！”

安瀾猛然睜開眼睛，對上的是程峰猩紅眸。

他手中的手機不輕不重的拍打著安瀾震驚的臉：“在他察覺到你不控的時候，這張照片就傳到了我這里，你以為你聰明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虛以委蛇？蠢到家了。”

安瀾抿：“既然你知道我沒打算跟他合作，還弄這一出干什麼？”

程峰被氣笑：“不如你告訴我，你是出于什麼目的，跟他坐在一起喝的咖啡，嗯？”

程峰掐住的臉：“先是我哥，后是萬松鶴、程繼寒，你真是有本事啊，把你在盛宴學的對付男人的本事都……”

嘲諷的話口而出，又在理智回籠的那一刻戛然而止，程峰頓了頓，咬牙，甩開手，把剩下的話都咽了下去。

更難聽的話，安瀾都在他這里聽過，這樣輕描淡寫的辱，早已經能置若罔聞，但既然程峰愧疚了，安瀾就配合的垂下眼眸，像是被他言語傷到。

程峰點了支雪茄，維多利亞的海風拂面，他一半，海風一半，一支雪茄很快見底。

程峰冷靜下來，“回去。”

船員返航。

當晚，港市報到了一起車輛炸事件，新聞統一口徑是——車輛發生意外。

消息被輕描淡寫的報道，關于車主的信息卻單獨給開了一個專題。

程繼寒于國外被判刑兩百年服刑十五年回國這件事，一夜之間了港市人盡皆知的。

安瀾聽到程峰打電話：“給他開專題報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