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平板折出的弧落在宴百里茶的瞳孔，泛出新奇玩味的。

他指尖在平板側面點拍，眼皮掀起眺向對面的年，目比對著年那張跟新聞上控訴他綁架的那張如出一轍的臉。

角弧度勾起，“基因的編碼真是神奇偉大，一個母孕育出兩張一樣的臉，傳說雙胞胎在還沒出生之前心臟是在一起誕生的，從某種程度來說，應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們就跟水一樣，從一來，有著一樣的心。”

“為了找你連學都不上了，小小年紀就出來揾工，想想也是可憐，一個小阿妹，直線從最北到最尾，哦不。”他笑，“咱們這還不是最尾。”

“兩年時間，想必也是一天安生日子都沒過過吧，你這個當哥哥的，不心疼嗎？”

穿著衛帶著帽子的年低著頭看著屏幕上那張哭，手指控制不住的輕輕上去，可剛上一瞬，他又蜷起手指收回，那張跟安靜一模一樣的臉上全是復雜。

“不該來這里。”

宴百里手握拳撐著臉，笑語晏晏道：“點解？我們這里很危險嗎？”

安心不說話。

宴百里又問他，“聽說雙胞胎之間有心靈應，你在跟你家小阿妹斷聯的這兩年里，有沒有過一次應到對你的思念？或者是應到在暗自吃苦的艱辛？”

安心沉默，回答：“沒有，這應并沒有那麼神奇。”

宴百里有些失，子后仰，手指放大安靜含著眼淚的照片，低聲喃喃，“所以為什麼會有呢？”忽地，他又狀似恍然，笑著問：“因為你不夠你的小阿妹？”

安心皺眉。

宴百里笑著看他。

安心不跟他爭辯什麼。

“所以現在的事你打算怎麼辦？”

宴百里似乎并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手指問他，“安心，是什麼？”

安心皺眉，敵人的炮火都直面門了，他還在這里想是什麼？

有病？

“你比我多活十幾年難道不清楚？”

宴百里笑著很坦，“唔知啊，請你話我知。”

安心不知道說什麼，沉思索片刻，講：“從我很小的時候我爸就一直讓我跟安靜在一起練習手藝，我爸對我們很嚴格，要求也很高，如果達不到他的要求經常會挨打，有時候還不會給飯吃。”

“制贗需要長期的磨煉，小時候我經常會手抖，手也常出汗……我也不是聰明的孩子，很多時候我爸教的東西我都需要花很長的時間才能消化，所以我從小到大沒挨打，有時候還會被肚子。”

宴百里出點同的神，安心說：“但安靜不一樣，是真正的天才。”

安心手指握起，語氣晦，“很多東西，只要老爸教上一遍，就能馬上掌握，不管是的學習，還是辨贗，都做的很好，是天才，老爸也是天才，我卻只是個千遍萬遍刻苦練出來的平庸復刻機。”

“我一直以為我對安靜只有嫉妒，可在我準備離開那一天，從房間出來，站在院子里看著我，莫名其妙的就哭了。”

“我看著哭，竟然也跟著哭了。”

安心手揩了揩干燥的眼角，似乎那日的眼淚還在眼眶一直懸掛，他低聲道：“直到那天我才明白，原來，除了嫉妒，我也。”

宴百里品味著安心的話：“原來是這麼復雜的東西嗎？”他著下低著頭沉思索，“中有恨，恨中有，就像白糖拌著細碎玻璃渣，想要品鑒就必須用舌頭在利上小心求索，過程會流會流淚，也會分不清自己下一口進的到底是糖還是玻璃，更有甚者，會含恨吞咽下那一口玻璃渣然后說是糖。”

他低低的笑起來，幽聲喃喃，如同邪神低語，“你們真是太有意思了。”

安心只覺這個人神經病又犯了。

“你能不能正常點？”

宴百里抬眸，懶洋洋的，反問：“我還不夠正常？”

安心不知道說什麼好。

來這邊兩年，他好像一直都是這樣，好像對什麼都興趣，又好像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他像是一個深不見底的，只要投注東西，就能在等待之后收到他的回音，有時候，聲音很近，有時候，又很遠，反反復復總是變幻，讓人無法通過聲音計算到底深有幾尺幾丈。

很縹緲，很懸浮，很……沒有實，像是幽靈。

安心抿著，“所以，我現在應該怎麼辦？”

宴百里雙手后抱脖子，笑意，“看你自己咯。”

安心沉默。

-

宴家跟藺家在網上打得有來有回。

彼此澄清都是沒有實際證據捕風追影的栽贓陷害。

全港吃瓜，各種謀論層出不窮，原本有意站隊的持票人在此刻齊齊噤聲觀。

虞辭從哪些真真假假的猜想中穿過，找到安靜談話。

自從上報后就一直在被采訪，生活的圈子被各類報紙記者堵滿，藺今同那天跟說過的代價已經開始呈現，但們都清楚，這只是剛開始。

到安靜家的時候才剛起沒多久頂著兩個黑眼圈開了門，將虞辭請進房間，手開冰箱，問喝哪款汽水，虞辭看去，冰箱很空，除了各類水果果氣泡水之外還堆著各種口味的方便面，冰箱在這兒了售貨機。

安靜也注意到了虞辭的視線，撓了撓頭，輕咳：“在家的時候我媽不讓我吃這些，現在自己有錢了，就控制不住買一點這些東西，一開始只是饞，慢慢就圖省事，但是你說這玩意兒吃多了吧……”隨手拿起一桶泡面，嘖了聲，“真是對得起垃圾食品這個稱號。”

“最好吃的，還是我媽做的豬燉條。”

虞辭道：“要想家了我先安排你回去躲躲。”

安靜搖搖頭，將泡面放回冰箱，堅定道：“我發過誓，不找到我哥誓不還鄉，況且我已經跟那個大哥說好了，要配合他，如果現在就撤退了，那我豈不是逃兵？”

笑：“做人嘛，一定要守信。”

“不是嗎？”

虞辭：“安靜，這不是小事，我有預，你現在應該離開。”

安靜沉默，“老板。”

“我不愿意走。”

“我的事還沒做完。”

“我想把它做完。”

這是距離安心最近的一次，不想就此放棄。

虞辭默然，門鈴響，外賣到了，安靜留虞辭一起吃飯，特地點了兩份，虞辭留下吃完，返回路上接到霍勵升的電話，問現在何，方不方便接他返家。

虞辭自欣然前往，開車前往霍氏大樓底下等候期間，有人輕敲車窗，虞辭緩緩降下車窗，對上一張胖乎乎的，長相友善又有些靦腆的男人的臉。

“小姐，開業大酬賓，有興趣看看嗎？”

虞辭看向他遞來的傳單，茶餐廳新店開業，來即送菠蘿包、檸Tea，紀念品。

磚紅的夸張大字吸引眼球，虞辭收下傳單，說了聲謝謝，有機會會去顧。

那人笑呵呵的對指路自己鋪面的位置，虞辭應下，卻見那人看著的臉若有所思。

虞辭稍稍蹙眉。

“怎麼了嗎？”

男人尷尬的搖頭，“不是，我只是覺得，小姐你看上去很眼。”

“或許我跟你以前見過的人長相相似吧。”隨口的應了聲。

對方又瞟了一眼，點頭，“確實像。”又頗為憾道：“但也是小時候的事了。”

他說道：“我隔壁鄰居家有個小妹妹，媽媽跟你就長得像的。”

虞辭應了聲，“那還真是有緣。”低頭看時間，現在距離霍勵升預告從大樓出來的時間還有一會。

“我沒吹水，你跟媽媽真的長得很像，媽媽在我們哪條街可是出了名的人，而且媽媽還是學越劇出的，做起糕點來也特別好吃。”

虞辭手上作一頓。

“只可惜我父母在我六歲那年帶著我去了國外，跟那位阿姨失去了聯系，不然的話我也就能給你照片看看你們有多像了。”

虞辭問：“你說的那位阿姨什麼？”

“我想想。”男人思索了片刻，開口：“姓虞，是個見的姓氏，所以我記得很清楚，但名字……什麼念……”他撓撓頭，尷尬道：“我不太記得了，我也不敢稱呼的名字。”

虞辭輕聲：“虞佩念。”

“虞佩念……”男人思索一圈，而后眼睛驟然亮起，一拍手掌，“對！就虞佩念。”

“所以，你是誰？”

“我？”男人手指了指自己，靦腆一笑，“我姓代單名一個俊字。”

“小姐你我代俊就好啦。”

虞辭猛地抬頭。

車窗外的男人被的作嚇得心里一抖，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他，可虞辭的目卻直直的注視在他的額頭上，在他沒有劉海遮蓋的額頭上，赫然有著一道造型奇異的疤。

代俊。

可如果他是代俊，那宴百里是誰？

虞辭手指收，問：“代俊？我是虞辭。”

那人從被嚇到的緒中離出來，瞪大眼著眼前的虞辭，驚訝道：“你是小辭妹妹？！”

他神激道：“好多年不見了，你媽媽還好嗎？現在還在唱越劇嗎？你們還住在的之前的小區嗎？”

虞辭地著他，“我媽還好，之前的房子還在，你的父母……”

“也都好著呢。”代俊笑：“他們現在在加拿大，我一個人回來做點小生意。”他揚了揚手上的傳單，“開了家茶餐廳，今天正好開業呢。”

虞辭又看向他手里的傳單，又看了看他整個人，從形印象上比，眼前的男人，確實更符合記憶中代俊的形象。

抿著，繼而向他的脖子。

那里有著一顆紅痣。

‘代俊，我記得你脖子上有顆紅痣……’

‘醫生說會發展管瘤，所以點掉了。’

-

霍勵升從公司大樓出來，虞辭站在車邊，靜靜注視著他來的方向。

暮靄沉沉，他的肩膀上披上一層霞霜。

腳步停下，他低頭看向。

“等久了？”

虞辭搖頭，手環住他的腰，聲音悶悶的，“霍生早就知道了？”

霍勵升睇向手邊的傳單，應了一聲，“不算早，就在前不久才知道的。”

虞辭將額頭抵在他的口，回想起方才由林芝發來的資料報告。

代俊，男，家住鵬城……

麻麻的文字簡述，從頭到尾都在傳遞一個信息。

——茶餐廳代俊，才是小時候認識的那個代俊。

而宴百里，從始至終都是港城副督的，親生兒子。

難怪，難怪總是有不合時宜的直覺冒出。

難怪總是覺得跟宴百里親近不起來。

所以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繞來繞去，搞來搞去，又是偽造傷口，又是頂替先前認識的鄰居哥哥的，到底都是為了什麼？

選票？

虞辭手指收。

最好是這樣。

霍勵升耳手攏了攏鬢間的長發，輕聲道：“去接媽媽回家一起住吧。”

虞辭抬頭，眼神。

“可是……”

霍勵升溫聲道：“沒有可是了。”

“走吧。”

虞辭抿，沉沉點頭。

-

宴百里掐著日子過港進療養院。

進去繞過一圈沒發現李邢的影，從窗子里朝著虞佩念房間看，卻見空空的，到花園轉悠一圈，也同樣沒找人目標。

他瞇了瞇眼，找了個醫護問。

“勞駕，你們醫院的李醫生人去哪了？還有住在特別病間的那位虞夫人人又去哪了？”

醫護回答：“李醫生前幾天就辭職了，說老家有事，要回去理，以后可能也不會再回來了。”

“至于那位虞夫人，前幾天霍生跟兒一起來把接回家了，說要在家自己照顧呢。”

宴百里聞言瞬間明白是扮家家的游戲到此結束了。

手指輕輕從旁花株上拂過，低聲道：“這麼快就結束了。”

他還沒玩夠呢。

也罷。

他指尖碾碎花瓣，眼里帶著溫的笑。

既然注定做不朋友，那就做敵人好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