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可憐就沒有錯麼？

“我有錯，那錯的就只是我一個人麼？”

夏真喬直刺程嶼：“你呢？你就沒有錯麼？你可以不要親手毀了我的，你不我，但你可以不用親手讓我下地獄的。”

程嶼偏開臉：“我現在，還沒有本事讓你下地獄。”

“可我已經在地獄中了。”

夏真喬冷笑：“程嶼，你以為只有坐牢才算，只有死才算麼？那麼我就來告訴你，什麼地獄。從今天起，我會讓你到什麼才真正的地獄。咱們就從江清梨開始……怎麼樣？”

“你！”

程嶼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夏真喬的嚨。

強勁的力度哪怕再用下一秒，就能把的氣息擰斷。

但他知道，下手他就輸了。

“你現在很想殺了我吧？你可以試試看，我死了，江清梨就開心了。說不定一開心，就心有瞑目，瞪眼了呢？”

“我活著一天，就咽不下氣。更想親手殺了我吧？可是，可能麼？還有那麼多的人，親爹干爹，親娘干娘，親姐姐干姐姐，男人無數，備胎排隊，團寵加。這麼多人的期待，也是無形的強大的力，一寸寸在上。”

“其實只是想給姐姐報仇而已，報完了仇，也就舒服了。可你們沒有人想放過，你們不停地告訴，生活很好，要努力要加油，要活下去啊！”

“程嶼，你怎麼能確定，讓活下去是對最好的？你怎麼敢保證，最后的真相對來說不殘忍呢？”

“那是的命。”

程嶼松開手，任由夏真喬伏在一邊，咳嗽連連。

“你有你的命，有的。但無論是什麼，我只想做那個陪赴湯蹈火的人，這一點，不會改變。”

程嶼深吸一口氣，目如炬地盯著夏真喬。

“是，你很可憐，但這世上可憐的人多了，不是只有你夏真喬。”

“我沒有那麼多時間和力去同所有人。所以，我誰，我就偏袒誰。”

“我江清梨，掉一頭發我都心疼到不行。而你，就算你像秦豪一樣死在我面前，肢殘缺臟滿地，我也只覺得惡心。沒辦法，誰我不你？”

說完，他轉提步，將夏真喬獨自留在后。

“程嶼！”

程嶼沒有停下腳步，只是冷冰冰地丟下最后一句話：“你會遭到報應，但不配我親自手。”

夏家的大門敞開著，夏棟夫妻至始至終沒有過。

程嶼走進來的時候，兩人的眼睛里才稍微有了一活氣。

“夏伯父，夏伯母。”

夏棟轉過臉，似乎想要起，程嶼卻先一步走上前，然后了手。

“您坐吧，我說幾句話就走。”

夏棟輕咳兩聲：“程嶼，阿喬的事實在事……我們真的是，完全沒想到啊。”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做什麼決定，就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旁人都沒辦法預見。”

程嶼說：“只是我今天來，是想問問有關夏真喬的父母——不，應該是江老師的親生父母。也就是您和夏伯母說的，您的舊友，我想了解一下他們夫妻生前的一些事。”

夏棟夫妻兩個微微相視了一下，最后似乎下了一些決心。

“程嶼，這件事我們之前確實沒有對外提起，主要還是因為不希阿喬被別人另眼相看。一個孩子，從小沒了爸媽，被送到福利院那種地方餐風宿，盡欺凌，難免會有很嚴重的心理影。所以我們把找回來以后，對外就聲稱是我們的兒，只是遭遇變故后，不得不流在外面。”

“我這位朋友姓馮，早些年做碼頭貨運的，我父親那一輩做木材的時候，就一直跟他們合作。兩家關系一直很融洽，我們有了之陌后不久，他們生了小兒，當時還打趣說，將來結個娃娃親之類的。”

“我跟老馮是有過命的，主要是早年有一次出去送貨的時候，遇到過山匪，他為了掩護我逃走，被人砍了重傷，差一點就沒了命。你說這樣的下來，在我得知他們夫妻后來海難離世之后，怎麼可能會放任他們的兒流落在外？”

“我是多方打聽，四奔波，終于得知那孩子在變孤兒后，被舅舅送人領養了。可惜那家人家后來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想再要。可是那舅舅一家早就已經搬離了當地，估計是害怕人家反悔，不愿意多養一個拖油瓶。于是，這養父母一家找不到人，就直接把孩子送去了孤兒院。”

程嶼想了想，這段說法倒是跟江月橙后來跟江清梨說的很像，跟秦豪臨死前陳述夏真喬的世也能對得上。

難道，是江月橙跟夏真喬在孤兒院里相識的時候，兩個孩子互相說起過世，也被夏真喬拿來當說辭了？

夏棟繼續說：“那會兒雖然有親子鑒定技，但老馮家里就他一個獨生子，父母都早逝了，他妻子也只有那麼一個弟弟，全家都沒了著落，所以我也沒辦法判斷這孩子到底是不是老馮留下的兒。就只知道孩子小名悅悅，要麼就是月月。但唯一的信，就是上的半塊玉佩，那是老馮的東西，我見過的。”

“就這樣，我們夫妻兩個認定了這個姑娘就是我們要找的孩子，于是帶回夏家，對盡心盡力地養長大。誰知道……二十年前的差錯，竟然會是這樣一場笑話？”

“我們對不起老馮，對不起真正的月月，是其一。這個阿喬，喪心病狂，伙同之前孤兒院里出來的悍匪，又害死了姨媽，甚至……甚至有可能，就連之陌的死都跟不了干系！真的是造孽啊，想我們夫妻二人這輩子都沒做過一點虧心事，最后怎麼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說到這里，夏母跟著抹起了眼淚：“誰說不是呢？程嶼，你跟伯母說實話，法律上就真的拿沒辦法麼？一點證據都沒有，一點都沒有麼？”

程嶼沉一聲：“如果有，您二老真的舍得讓去坐牢麼？”

夏棟夫妻二人對視了一下，都沉默了。

就算是二十年來養了一頭狼，也是養出了的。

夏真喬貪婪，缺，什麼都想要。

但也僅僅是什麼都想要而已。

一個人貪婪最大的原罪不在于貪了多，而在于因為貪婪而被別有用心的人裹挾著，又做了多不該做的事。

夏母尷尬地搖搖頭：“不過總算是老天有眼，那個明霞的記者，還給之陌留了個后是不是？程嶼，你見過那孩子麼？”

“見過。”

程嶼點點頭：“但是，很抱歉我不能答應你們的請求。”

老兩口臉一變，褪去所有的虛偽，就只剩下無盡的尷尬了。

“孩子是明姐的，有權讓孩子姓什麼，也有權帶著他去任何地方。我不會讓游游為第二個我。他生來不是為了被任何人拿為希的傾注，也不必為此背負任何人的期待。所以，明姐要不要帶孩子過來看你們是的自由，但我不會幫助你們爭奪這孩子的養權。”

程嶼的開門見山讓夏家老兩口頓時不知如何是好。

“程嶼，你這話說的，你這……”

“我們什麼時候想過要拿你？之陌出事以后，我們也是把你當親兒子對待的！”

“再說了，如果不是因為你們一起去雪，登雪山，之陌他也不會——”

程嶼：“所以，我就應該一輩子繼續背負所有的爛攤子麼？”

夏棟聞言，臉一變：“你！你說什麼——”

程嶼用僅能活的右手甩出一疊文件：“這是夏商集團近三年來的所有報表，你可知道，我為了能讓他活下去，已經做了全部的努力了。到今年年底，我會正式從誠正卸任，從此以后，是福是禍，二老只能自求多福了。”

“程嶼，你到底是為什麼——”

“因為我不愿意再做任何人的傀儡了。”

程嶼厲聲打斷他們的話，“其實，夏真喬到底是不是你們要找的那個孩，你們心里真的一點不清楚麼？和馮家人長得像不像，有沒有一點共同之，對夏之陌的，五歲之前那些記憶，難道都是假的麼？”

“可是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做程家的，能不能讓夏商集團繼續趴在程氏集團的大樹下好乘涼。”

“蘇明霞當年跟我大哥程峰分了手，轉而跟夏之陌在一起的時候，你們是什麼態度，還記得麼？”

“你們怕極了，因為你們知道程峰將會是未來的程氏集團掌權人，你們擔心因為這件事會鬧得他跟夏家反目，所以你們不惜一切代價，想要拆散蘇明霞和夏之陌。為此，你們讓明姐了多委屈，不要以為不說，就沒有人知道了。”

“二位，我言盡于此，以后，各不相干。我花了近三十年時間困在其中，但現在，我還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做。”

說完，程嶼轉離開夏家，只留下兩個老人一臉絕地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