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福安跪倒在地,然后朝著前面的草地上大口大口地吐,這粘稠如墨,上面有許多蜉蝣一般細小的東西在不斷地跳,瞇著眼睛看,都是些微若塵埃的小魚,和我們之前在魔眼下來時在那水洼子里見到的小魚,一般模樣,只是小了數十倍而已。
我想起羅福安嚼食那小魚時一的詭異模樣,想起他曾說這東西是他吃過的最鮮好吃的東西,想起他突然死鬼一樣祈求我給他再找幾條來吃的神……
沒有人想到,那些小魚腹中竟然有著無數魚卵,而這些魚卵竟然能夠迅速孵化,以羅福安的為營養皿,開始迅速繁起來。我們看著地上這一灘漿之中千上萬跳的小東西,心中不生寒,也后怕得很。
此刻的羅福安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他跪倒在地,竟然把一雙手都放進了里面,試圖將腹中的小魚給全部吐出來,然而漿吐完了,還有苦膽水;苦膽水吐完了,還有臟……
當羅福安把好幾塊模糊的塊吐出來的時候,我知道,他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
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馬海波在羅福安吐的一開始,就神激地拉著我,大道:“陸左、陸左你救救老羅啊?用你的蟲子救一下他,哥哥求你了?他家里還有丫丫,還有他老婆呢……”我沒有說話,只是面無表地把他往旁邊拉開一些,免得濺上了這些小魚蟲。我不知道剛開始若知曉厲害,讓金蠶蠱去羅福安將那些魚卵吃掉的話,會不會救得了老羅的命?但是此刻,一定不得行了。
我們可以把握當下,拼搏未來,但是不能夠改變過去。
當時我若把金蠶蠱放出來,或許能夠提前發現,但是我若沒有金蠶蠱一直在給我提供力量,或許我本走不到這里。事都是辯證的,我們……改變不了這悲劇。馬海波見我無能為力,痛苦地跪在草地上,所有的悲傷全部都涌上了心頭,眼淚鼻涕都一齊流了出來。
在那一刻,這個男人哭得像個無助的孩子。
羅福安終于吐完了,在他的面前有一大灘的漿臟,他表奇怪地看著地上這些蘊含著無數跳小魚蟲的穢水,眼中的玻璃突出,環顧四周,然后看向了我,聲音沙啞地說陸左,救救我……我搖搖頭,苦地說沒辦法了,老羅,你還有什麼心愿未了,趕跟我們說,我們幫著辦。
聽到我的話,羅福安跌坐在地,仰首天,陷了沉默。
我以為他會說照顧我老婆孩子之類的話語,然而他沒有。他默然不語,皮下有蚯蚓般的東西在游走,表猙獰,痛苦得要命。沉默了一會兒,他突然提出一個問題:“你說,我死了之后,人變了尸,但是還有沒有意識呢?意識會到哪里去呢?”
這是一個從古至今,都在爭議的哲學問題,我沒想到羅福安這個普通的警察,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會與我探討這種話題。
我回答:有,幽府,一個既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獄的地方。
羅福安閉上眼睛,眼角流出了一滴淚:“生亦何歡,死亦何苦……唉,如是而已!馬隊,別自責了……”這個在我心中一直油小膽的警察,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喃喃說著這番話。接著,他的整個突然像膨脹的氣球一般,變得鼓鼓的,特別是前面的肚腩,變得異常畸形起來。我們收拾著東西,往后退去,沒走開十幾步,聽到沉悶的一聲響,像重錘擂破鼓。
接著,漫天的雨飄灑著。
我回過頭去,只見那個白胖的警察腹中破開,腸子臟流了一地,流淌的水上面盡是跳的小魚蟲。
“老羅……”
馬海波雙膝著地,將自己的腦袋深深埋在了草地里,放肆地哭嚎起來。
楊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走到近前,看著這四五米方圓的泊上跳的無數小魚蟲,回過頭,說這些小魚蟲怨氣極重,要趕理這些東西,然后做法將這怨氣給度化掉。不然的話,恐怕會有后患呢。我們點點頭,死者已矣,活人還是要做活人的事。我們也來不及去安悲傷中的馬海波,開始找來柴火,將這一片地方給焚燒干凈,不讓這些如同蠱毒一樣的小魚蟲存活。
金蠶蠱對這東西倒是不抗拒,也飛出來,大吃大嚼,幫忙清理。
小周的背包里有一把折疊工兵鏟,當下由雜小道用羅盤選了一塊土地,然后用破爛的防護服將羅福安的殘軀包裹著,超度完畢之后,我們將他給埋葬在一塊大石頭的后面。相比那些死無葬之地的前者,能夠土為安的羅福安,無疑是幸福的。
當然,這種幸福,不過是活人,對于死者的一種籍罷了。
葬了羅福安,我們站在墳頭默哀,突然間山震,轟隆隆地響聲從頭頂如同打雷一般傳來。接著,前方不遠的溪流開始咕嘟咕嘟地冒出混濁的泡泡,旁邊的石頭灘涂也瑟瑟發抖,地殼不斷地震,一開始是輕微的,然后大范圍的抖開來。我們驚詫莫名,抬頭看去,看到遠那道十來米寬的瀑布斷流了,噸的巨石從兩側山崖上跌落下來,重重地砸在地上、林間和水中,整個空間里都是一片的混。
峽谷兩道,不斷有石頭抖落下來,山坡,大樹攜著泥土落下來,在那一刻,峽谷中如同地獄。
這變化當然不是因為羅福安的死,而是楊他們埋在魔眼上面的定時炸彈,在這時炸了。
魔眼為那山的中樞地帶,被炸毀之后,整條山脈都為之震。
我們不及思考,旁邊便有一巨石重重地砸在了前面十米,巨大的重力,引得地皮都跳了幾下,碎石飛。我們躲在羅福安墳前的巨石隙里,雙手撐住地下,在這自然之威面前,什麼也做不了,只有大聲祈禱著各路神靈,保佑我們不被砸中。
這場地震足足持續了一分多鐘,之后又余震了三兩次,所幸的是,我們居然真的了過來,沒有一個人傷。當一切穩定下來的時候,我們出來,只見峽谷的一端,已經被滿滿的巨石給封滿了。
而另一端,目也是落石嶙峋,不復最開始世外桃源的形象。
連那一開始清澈幽綠的溪流水,也變得無比的混濁,白沫翻滾。這突如其來、天翻地覆的變化,讓我的心也隨之郁起來,看了下楊,他的臉也不好。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開始收拾行囊,沿著河水下流,開始往著那一端慢慢走去。
一路上狼藉不堪,溪邊的石頭本來就雜,此刻巨石擋路,裂叢生,更加難行。
在我們的左手邊有一大片種多樣的原始從林,縱深十幾米,最前的一段路程全部都被毀壞,大塊大塊的石頭和山坡而來的泥沙將將這里掩埋,有許多小在我們的腳下四逃竄,松鼠、青蛙、蟾蜍、蛇、蜥蜴以及猴子,不遠還傳來了犬吠的聲音,世界一下子就變得熱鬧生起來。不過這一切的喧囂,都不過是惶恐、是驚詫、是家園被毀的無奈而已。
即使是最富有攻擊的蛇,都顧不上我們,在角落里游走而去。
行了幾百米,視線漸漸開闊起來,而我們的面前也再沒有落石之類的東西,可見剛才我們所見到的,僅僅只是一次小范圍的地震而已,說不定山外本就一點兒應都沒有。沿溪而下,原本只有七八米、十幾米的峽谷越來越寬闊,溪邊不再是石灘,各種綠植也叢生起來。UU看書 www.uukanshu.com然而讓人疑的是,我們發現了一條路來。
不論是人開辟的,還是野踩出來的,這都是一個不錯的消息。
只是我越走越疑: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這麼一個地方?
走在最前面的尖兵小周突然出聲示警,說有況。我們紛紛警戒起來,伏地子,然后四地張。吳剛持著步槍上前,問怎麼回事?小周不自在地扭脖子,說剛剛好像看到了一個黑影子,一閃而過,他立刻想到了矮騾子,所以才停住的。我的臉立刻變得蒼白起來:這魂不散的矮騾子居然又出現了?
吳剛抓住小周的肩膀,說你確定?
小周有些猶豫了,說是看到了一個黑影子,至于戴草帽,就真的只是余一掃,并不確定。賈微一個唿哨,旁邊的食蟻小黑立刻接到命令,邁著小短往林子里面跑去,給我們作偵查。老胡一臉嚴肅地告誡大家,說萬事續小心,說不定,我們與那矮騾子的戰斗,還沒有結束呢。
這并不是一個好消息,然而我們卻只有不斷告誡疲憊的自己,危險猶在。
前行了一里多地,溪流在我們面前變了一個大灣。繞過前面的山麓,在這水灣不遠的平地上,我們驚異地發現,這里竟然有一些依山勢而建的圍墻,不完整,有很多殘破的地方,不用粘合,而用石塊自然堆砌而,一便知是建筑技尚不發達的古代建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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