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下旬,元宵剛過,我和雜小道踏上了北上的火車。
春運票,那朋友也實在搞不到臥鋪,好在我倆都不是那種講究人,朋友給了兩張座,便拿著,提著簡單的行李和路上一些吃的,我們上了火車。沒人送,阿剛醒來,很多東西要搞,被轉移的資產也要收回。而王珊已經被掃地出門之后,消失無蹤,沒有人知道去了哪里。
我其實還是蠻好奇的,想知道這個人到底是怎麼學會的蠱——未必真的是被隔壁村的人教的?這我信,便真的蠢了。只可惜,敏時期,不太想去阿傷的心靈,又要尊重他的意見,只有作罷,不提起。
節后是春運的高峰期,火車上人人,好不容易坐下,電鈴長鳴,窗外的景往后退去。忙碌這幾天,我和雜下道也很有流通的閑暇,便坐下來將最近的信息換。當我談及剿滅矮騾子時,被那頭人種下了惡毒的憎惡印記,他有些驚異,看著我雙掌中滲的藍印記,眼中有些驚奇。他說他倒是知道一些類似的生靈,但是矮騾子,向來都只產于西南十萬大山之中,不出世,所以也未曾聽聞。
世間之大,果真是千姿百態,無奇不有。
我翻開手掌,微笑,說也罷,雖然經常招惹些邪,但是凡事有利也有弊,換個思維,這手用來拍鬼,倒也厲害。
我們兩個說著話,對面有兩個孩子“噗嗤”一笑,樂不可支。們是兩個大學生,左邊一個長得還不錯,我們過來的時候打了個招呼便不理了,只是低聲談話。而笑的是右邊的那個,長得一般,臉上有些小雀斑,眼睛瞇著像月牙,便有了些可。雜小道是個順竿子的猴,立刻與們攀談起來,我知道了左邊的這個漂亮孩做古麗麗,右邊的這個做秦雯,都是武漢某大學的學生。
雜小道穿著一道袍,一副高深得道之士的狗屁模樣,聊了一陣,兩個孩子躍躍試地請他幫忙看手相,雜小道也不推辭,便樂滋滋地著孩子的小手,忽悠起來。我則不理,閉目養神。
鄰座坐著好幾個漢子,也是臨時湊的一堆,磕著瓜子,便聊起天來。
出門在外的人,除了國家大事,大多都喜歡聊些奇談異聞。有個一口湖南腔的漢子,一口小酒抿著,便說起這麼一件事來。他來自湖南岳庭庫區,那里是泄洪區,每次“走龍”,他們那里就遭一次災,雖離市里比較近,但是也窮,所以他才會不得已出來,在外奔波。
這些先不提,講一講98年“走龍”的事。
什麼是走龍呢?老輩人常說大河大江里面都有龍,龍翻,則水漲,龍走,則發洪水。98年那場特大洪水,許多人都記憶猶新,長江、松花江、閩江、珠江各大流域都出現洪峰,其間涌現了多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跡,也涌現了一大批豆腐渣工程和貪……這都不提,說到他們家鄉洪水退去,便聽說黃沙街鎮子外的河灘上死了一條蟒蛇,都好奇去看。哪知到了那里一看,村子里去的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這條蟒蛇足足有二十幾米長,信子都兩米,遍黑,鱗片有掌一樣大,那蛇頭水缸大,看著慈眉善目,頂上還長有一個包,是包,又像角。
附近有好多迷信的老人當場就跪拜,喊龍神爺爺,有人搬來木臺鋪上紅布,香燭供奉。
傍晚的時候來了一個扛幡子的算命先生,從東邊來,他告訴大家這條大蛇是條蛟龍,沒有褪去九層皮,便不是真龍,暴戾得很,因為莫名慘死,有靈在,必會為禍一方。要大家集資,湊錢修座廟,香火供奉,平息怨怒。那時節的人,看熱鬧的也有,但是迷信的不多,偶有一些年歲大的人響應,也沒有油水,于是作罷。而且那條大蛇第二天便不見了,稀奇得很。
有人說是上頭來人把這蛟龍運走做研究去了,有人說是那蛇自己復活回水里去了,也有人說是有高人來盜龍尸,妙手空空了。一時間說法紛紜,也沒有個準確的說法。
他說到這里,旁人問現在的那里,是不是常常有古怪邪異的事發生。
他笑了笑,說莫得呢,最近還聽說政府要搞搬遷,把他們搬到好的安置區里,一人賠十萬,好著呢。這可是大喜事。
這漢子說罷,立即又有一個來自山東的魯南商人湊趣,說他也說一個,關于狼人的故事。旁人紛紛起哄,說莫講莫講,要是拿好萊塢電影的節來忽悠俺們,盡早收口。這商人大怒,說我就講,信不信。
他說這不是他的經歷,而是他老婆娘家的傳說。
他老婆娘家在山東高,高可是個好地方,自古就有“糧倉”、“棉鄉”的譽,人杰地靈,古時候的晏嬰、鄭玄、劉墉,便是高三賢(莫言還沒或諾貝爾獎的時候,連家鄉人都不知道他)。他老婆是高西邊農村的,村子里養牛,也有牛場。95年的時候,頻頻死牛,都是牛脖子給啃掉半邊,喝盡,慘不忍睹。奇怪的是看場子的人一點都沒有聽到靜,那一棚子的牛,沒一個喚的。這事一連發生了三回,于是就報了案。
來了好些個警察,蹲守牛場里三天。
第三天夜里,睜大眼睛的警察們看見一個直立行走的茸茸生,從氣窗里面跳進了屋子里。那生,便是今天說的狼人,它直立起來有一米八,一黑,腦袋就是頭狼狗,爪子尖利,一進了牛棚,所有的牛都被嚇得趴倒地上不,那狼人就像菜市場買菜,挨個兒挑,選中一個,一口啃下去,牛便死了,它便喝吃起來,安靜得很。警察們一見肯定著急啦,便開槍捉它。這狼人被捉住了,但是警察卻死了三個。
這件事鬧得轟的,沸沸揚揚,后來上面花了好大力氣才平息。
他講完,試圖把那狼人的兇狠模樣在顛倒描述一邊,大家哈哈大笑,都不信,這故事編得太濫了,不聽、不聽。坐在前排的一個四川小伙也來湊趣,說他也講一個,講的是尸冢山的事。說鬼故事全世界都有,在中國,哪里最多?數來數去,還是要論天府之國四川。為什麼呢?因為死的人太多了,白骨累累。遠的不說,單說近期兩次:第一次是元末明初,南宋末年四川人口1000多萬,經歷元朝50余年,到了1282年,就只剩下60萬人,余者全部死于戰;第二次,經過明朝三百年的休養生息,明末時堪堪達到400多萬,結果經過歷史書上鼓吹的農民起義領袖張獻忠,一番屠戮,尸橫遍野,后來一統計,又只剩下四五十萬人。
人死得太多,而且都是橫死,很容易冤魂不散。
別的不談,說酆都(后改為都)附近有一座山,無名,鄉人做包坳子,79年的時候那里修路,結果挖出三個萬人坑來,多人,這不知道,反正是漫山遍野的白骨頭,野狗叼得眼睛都紅了,當時也沒有個有道行的人主持,結果這些鬼魂就不得安寧了,鬧鬼,直到現在,但凡過去那里辦事旅游的人,路過。都要找人帶路,還要佩戴青城山求下來的符包,不然就鬼打墻,或者遇鬼纏,靈不斷……你們莫笑,誰有膽子就去試試,包中,到現在,死于鬼打墻的人,一雙手都數不過來。
……
七八舌,大家都談起自己邊的靈異之事,我笑呵呵地聽著,也不知真假。
對面那個古麗麗的孩子去倒水泡面吃,雜小道就沒心思跟路人臉的秦雯熱乎了,翻包找水喝。秦雯并沒有覺察,笑呵呵地問雜小道,說他們說的都是真的麼?道長,你真的是修道之人啊?你現在是練氣還是筑基?
雜小道被這話嗆了一大口,沒聽明白,秦雯興地說,聽說修道的人分為五個層次,分別是煉氣、筑基、結丹、元嬰、化神,每一層有十級,敢問道長是第幾層第幾級?
雜小道臉發黑,吭吭哧哧,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這孩子腦門被夾了麼?
這時古麗麗回來了,端著兩碗康師傅,熱地招呼我們,要不要吃,們包里還有。我們搖頭,說一會兒去餐車吃吧。古麗麗和秦雯兩人便吃起來,吃完之后又去丟垃圾,再次回來時,小臉煞白。我們都問怎麼啦、怎麼啦?一下子就哭了,說的錢包丟了。一轉,我們看見那紅的羽絨服側里,被用鋒利的刀子給劃拉了個口子,出白白的羽絨來。
這錢是的學費和生活費,看穿著,古麗麗并不是一個家境況很好的學生,一件紅羽絨服,都是前幾年的款式,洗得淡。一直哭,說剛剛還在的,怎麼就丟了呢?我們問剛才是什麼時候,哭著說肯定是去泡面的時候丟的。我們都好言安,然后又這個車廂的人不要。
已經是晚上9點多鐘,乘警過了十分鐘才過來,睡眼惺忪。聽了古麗麗的話語,他大聲喊了幾句自己出來啊?沒人搭理,這里又這麼擁,一個個排查也不現實。
他也無奈,只想古麗麗做份口供,備案了事。
古麗麗哪肯依,說這是那老父親去年冬天,在鄉里面的礦場上日日砸石頭掙來的汗錢,沒了,就沒有第二份學費,不能上學,就只有跳河了。哭得雨帶梨花,旁邊幾個侃大山的爺們也在嘆氣,勸:春節期間,人多,賊就多,一伙一伙的,群結隊,這些缺了良心的狗玩意,了東西,哪里會還你,直樂呵呢,要錢多,下一站就下車;錢,再干幾票唄!
他們這麼說,讓我想起了《天下無賊》,古麗麗哭得更兇了!
雜小道剛剛發了點皮財,人也爽氣,問丟了多?孩說五千,他豪氣大發,說無妨,這點錢算啥子,莫哭莫苦,他來給!說完他去翻隨的百寶囊。我心中一,攔住了他,說先別在這里充大老爺,等等,我倒是有辦法的。
我這一說,所有人都看向了我。
傳說中,世間的某處,有家不起眼的飯店,白天給人做飯,晚上嘛,給鬼做飯。美女,想一夜變苗條麼,請來碗皮蛋瘦鬼粥。先生,想不勞而獲麼,吃了這盤清炒賭鬼四季豆,讓你變身賭聖。想一招降服敗家娘們嗎?香辣吝嗇鬼,你值得擁有。什麼,你是來治腎虛的?請乾了這碗色鬼壯陽湯。什麼,你想報復上司?倒黴鬼漢堡,誰用誰知道。
師父曾說過,我是陽靈子轉世,命理不合四柱,命格不入五行,能活到現在,全靠本命中的一股精純陽氣。 新書《洛河鬼書》開張,咱們依然還是老規矩,再找個僻靜的地方,沏一壺茶,點一爐香,聽我慢慢道來。
家鄉受難,父母至親慘死,因為他的出現,我活了下來。他是冥王,也是我的老公,我很小就被祭獻給他,所以我的命也是他的。為了找出全村人消失的真相,我為他所用,整天與鬼作伴、為他送陰魂、養鬼胎。直到有一天,他爬上我的床,將我壓在身下,「洛青檸,你人都是我的,何況你的身體,滿足我的需求,自然會得到你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