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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疆蠱事》 第五十九章 逃出生天

羅福安周有淡淡黑霧籠罩著。

他古怪的話語讓我心中一凜,看著他扭曲的面孔,雙眼翻白,舌頭都不清楚,語調詭異,就知道此刻的他并不是他,而是被上了。被上有很多種,在中國這地界就有請神、神打、走、降臨以及……鬼上。所有的一切,鬼上是最危險的一種。因為被鬼上控權已經被死去的鬼魂或者靈所掌握,生死寄于別人之手,不由己。這樣子做出來的事,最可怕。

這是死去的矮騾子靈在借羅福安的口與我對話。

果然是有智慧的生

真神是什麼?是伊斯蘭教教義中的安拉麼?我管不了那些,但十二法門中對于喊魂卻自有一套方法,我也不含糊,懶得聽它在這里給我下詛咒、胡言語,一個大子就過去,果決無比,羅福安的臉立刻眼可見地腫了起來,我用手指沾了一些傷口的,抹在他腦門上,高喝一聲“洽”,然后結獅子印,念“金剛薩埵降魔咒”超度之。

過了一會兒,羅福安幽幽醒過來,睜開眼,看我,一臉訝異,問怎麼了?

馬海波笑著解開他的手銬和繩子,說鬼門關里走一圈,自己都不曉得。羅福安依然捂著自己的臉,發愣。這時候,周圍的人已經把矮騾子的尸收集到一起,并把死去的三個人都收殮好。我說誰去里面接應一下吳隊長他們,矮騾子基本死絕,蟲子自然會散去了。幾個人面面相覷,都看向馬海波。馬海波手下有三個人,一個留在了子里,一個被矮騾子上剛解,人手,武警戰士倒是還有六個,但是卻不歸他指揮。見了我掏出來的這一堆蟲子,沒有幾個人樂意去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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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他們猶豫,說我艸,老子為了爭取時間,一個人踏著蟲陣就跑了出來,一口氣都不帶停的。現在矮騾子死了,蟲子也散了,里面還有你們的兄弟和戰友,在等待著你們的救援,可是,就沒一個有膽氣的漢子敢去?難道真的要讓我這個重病號再跑上一趟?

有個戰士很擔心地問:“那些蟲子真的散了?”

我其實并不知道,不過為了給他們信心,話就說得很滿,說沒了,不過你們進去小心一點,包裹一點兒,別掛到什麼東西。我這麼說,立刻就有人站了出來,向導、馬海波剩余的那個手下以及兩個戰士。我讓他們帶一點兒糯米去。他們幾個進了,其余人留在外面收拾現場,馬海波指揮著,過一會兒來問我,說上了羅福安子的矮騾子說的是真的麼?世界上難道真的有這些七八糟的東西?

我沒好氣地說鬼扯,有麼?你見過麼?

雖然這麼說,我心里面其實也并不好。事因為神而恐怖,我不知道為什麼矮騾子能夠說話,也不明白它講的究竟是什麼玩藝,簡直太扯了。但是心中那道森寒意,卻讓我有些暴躁不安,總覺被暗算了。

大冷天,風呼呼的刮,我總不能一直下去。沒人準備多一套服,地上雖然躺著毫無聲息的三位,他們不用穿了,但是我卻沒有半點驚擾亡者的想法,把自己的服整理好,我又重新套上去,一聞,臭得我自己都想吐。不過忍住了,比起臭味來說,上的麻疼痛更加讓我難。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法門記載,毒蟲繁衍地,必有良藥。有一個小戰士陪著我,我就讓他和我一起去千年古樹周圍轉了一圈,終于在西邊的草甸子里發現有龍蕨草的存在,我趕讓他多采了些,用石頭把草磕出水來,然后把這稀爛的草團子敷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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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蕨草,闊葉鋸齒,綠帶芒,解毒,對蛇蟲叮咬的治療有奇效。

我讓他幫我多弄一點,打包,準備帶回去。

敷上之后,覺全冰冰涼,蟲毒的灼熱蔓延立刻消退了許多。我看著手中的這龍蕨草,想到了降服金蠶蠱的往事。當時它可是我人生的噩夢,哪能想到,我這會兒倒是有些想念這條蟲子了。它到底什麼時候能夠醒轉過來?

要是此刻有它在,趴在我傷口吸上一吸,我也不用這麼的難過啊。

那邊馬海波在我,我跟武警戰士一起回去,只見吳隊長他們已經出了,中了尸毒的劉警被平放在地上,一臉的黑。我問用糯米拔毒了沒有,有人說拔了,但是沒效果。我一看,那牙印已經結痂了,蹲下來,拿刀子把痂挑開,然后任那黑流出干凈,再找來糯米敷好。過了一會兒,他的臉好了許多,了一下他的指甲,并不尖銳,也沒有發黑。

我這才長呼了一口氣,說沒事了,就是失有點多,回去多補補。

吳隊長、馬海波兩個人合攏在一起來,盤點今天的戰果,吳隊長他們出來的時候,蟲子確實已經散去,就跟之前一樣沒,悄無聲息,只留下一地的尸,以及死去的矮騾子。他們把矮騾子的尸拖了出來,里面外面,總共十八,整齊擺在不遠前的平地上,有人在專門拍照,調查取證。

今天的戰果顯赫,但其實損失也很大,死了四個人:武警戰士胡油然、小董、李德財和鄉里的王干事。剩下的這些人,傷的傷,驚嚇的驚嚇,心神未定,竟然沒有幾個正常的。這樣的結果,兩個帶隊的回去,肯定是要罰的。特別是吳隊長,他雖然沒多說,但我知道他心肯定是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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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議了一會兒,決定帶著尸回去,矮騾子太多,也只能背四個。其他的,也沒心思埋了,先放在巖里,改天來收拾。大家湊了一湊,總算弄出了三張裹尸布(胡油然的尸留在了中)。回程的時候,我屬于傷員,就沒有參與背尸的事。我腳疼,走得慢,落在隊伍的后面。馬海波在我旁邊,背著小董的尸,問我說巖里的臟怎麼回事,吳隊長說得很奇怪啊,是矮騾子作的麼?

我說問我也沒用啊,我也奇怪著呢。那石桌很古怪,里面的蝙蝠沒有一個敢靠近的,盛著的臟,只有干枯風化,卻沒有被蛇蟲鼠蟻給吞食,我站在那旁邊,覺很不舒服。是一種祭祀的儀式麼?還是別的什麼……

馬海波問我,進山路上,那個老頭子搞了什麼鬼,把水壺里面的水變蛆蟲?

我按了按肚子,發現中的蠱毒已經漸漸消散了,說你覺得呢?他說是不是被下蠱了,怎麼其他人沒有癥狀?我說那個老頭,可能是我的一個仇家,回去的時候,把他帶上吧,投毒、不,應該是投放危險質,怎麼弄,你們看著辦。他看著我,問真要搞?我點點頭,說人家都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來了,我若不還擊,真當我是好欺負的?當然,我也不是指使你,我這算是報案吧,你秉公執法就行。

我們原路返回,一路上氣氛很沉默,三,以及留在溶中的小戰士胡油然,就像一座大山,沉甸甸地在每一個人的心頭。天空中沉沉的,像個憤怒的英國老婦人。所有人除了不說話,唯一相同的舉,都是時不時用詫異的目注視著我。為什麼?我被這些若有若無的眼掃到,仔細思量,最后終于得出一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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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心里想,這個吊怎麼還沒死?

被如此多毒蟲撕咬過后的我,的毒素足以放翻幾十個人,但是我卻沒死,踉蹌著走路。馬海波砍了一顆小樹,給我做拐,我就拄著,上糊滿了綠油油的草,發出一陣陣青的苦味,悲催凄慘,一副衰樣。上的傷口先前腫脹,現在消了一些,說不清楚是金蠶蠱還是龍蕨草的作用,有時候我在想,這蟲子不是怕龍蕨草麼?

我涂滿,能不能把它激醒過來?

可是無用,呼喚它的聲音仍舊是石沉大海,丫的睡得可香呢。

下午5點多,我們終于走出山林,看到了一戶人家的松樹皮屋檐。遠遠的,我看見草垛子那邊有一個人在吸旱煙,天昏暗,木屋和旁邊的天地都變得朦朧,所以這火星子尤其明亮。

那里有一個老人在等著我,他想看看,我是死是活。

憾,我仍然活著。

我告訴馬海波和吳隊長他們,先別過去,我去會會我的這個同行。吳隊長有些莫名其妙,但是馬海波卻知道我養蠱人的份,點了點頭,說小心,你去吧。我說這是屁話,給把槍防不?他說不行,拿給我,我這是違法,他也是。我說得了,又不是環保袋,什麼時候都在裝著,累不累。我整理了一下儀容,像一個參加婚禮的新郎,走向我前面的這個對手。

他仍坐著,吧嗒吧嗒著旱煙,像個雕塑。

有風吹來。

青煙裊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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