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寂桐盯著手機屏幕怔了兩秒，然后突然起看向窗外。

夜沉沉，腳下萬家燈火璀璨。

很安靜。

亮起的眼睛又慢慢沉寂下去。

不對，在想什麼啊。

這里是放煙花的。

那莫西樓問干什麼，除夕夜，他應該在家吧。

打開手機，手指在屏幕上方停了半天，猶豫著，敲了一個“想”字。

沒發送出去，刪了。

又想了想，最后打了幾個字：[想和你一起看。]

然后又刪了。

不知道他方不方便，按照莫家的慣例，今晚所有人應當聚在老宅通宵吧。

他能離開嗎？

會不會不方便？

這種時刻，他應該在家陪著親人。

岳寂桐嘆了口氣，往沙發上一坐，將手機扔到一邊，整個人在的沙發里，半垂著眼瞼，雙臂抱著。

沒什麼都沒回復。

房間太大，只有一個人，顯得空空的。

冷清凄涼。

“沒關系，岳寂桐，你可以習慣的。”將頭埋在膝蓋之間，低聲喃喃自語。

安靜的空間里，只有的呼吸聲。

自從嫁給莫西樓之后，每年這個時候，應該在莫家，邊圍著一大堆親戚，雖然不認識他們，也不怎麼說話，但是能到那種熱鬧的氣氛。

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一個人孤單的度過除夕。

岳寂桐竟然有些想念那些吵吵鬧鬧，喜歡八卦的姨們姑們了。

習慣真是一件可怕的事。

可一個人，好像更可怕。

手機又響了一聲，抬起頭，拿過來看。

還是莫西樓。

[對方拍了拍你。]

想了想，也雙擊他的頭像拍了拍。

過了兩分鐘，莫西樓發來六個點。

沒看懂，為什麼要發省略號？

還沒問，他的語音電話打了進來，聲音低沉的仿佛從夜中蔓延出的波瀾，“岳寂桐，穿服，下樓。”

指令簡潔明了。

岳寂桐聽話照做，五分鐘穿好服下樓，看到他的車停在樓下。

拉開車門坐進去，眼睛亮了幾分，夾雜著期待，“你怎麼來了？”

他側過，低著頭，給系安全帶，慢悠悠說道：“帶你去看煙花啊。”

“你怎麼知道我想去？”

“我看到剛剛對話框上面顯示了半天[正在輸中]，結果我等了半天，你一個字都沒發過來。”

那時候莫西樓就猜到肯定在糾結。

岳寂桐垂著眼睛，遮住眼底瀲滟的，角輕輕上揚，有點開心，也有些疑，“可是這里不許燃放煙花竹吧？”

“這里不行，其他地方可以啊。”

莫西樓踩了一腳油門，黑的賓利飛快竄出去，和夜融為一。

大約開了三個小時左右，他停下了車。

“岳寂桐，下車吧，我們到了。”

“這是哪里？”迷茫的看了看周圍。

“Z市。”

“啊？我們來這里干嘛？”

“看煙花啊。”

“這里可以放？”

“理論上是不可以的。”莫西樓頓了一下，又道：“不過這里可能管的松些，你等看吧，一會兒就有人開始放了。”

兩個人都沒吃飯，肚子的咕咕，大晚上的，岳寂桐以為沒有飯店會開門，沿路走下去，竟真的找到一家面館，還亮著燈，門前掛著紅通通的燈籠，討個吉祥。

面館老板是川市人，背井離鄉，出來打工，沒有家，無牽無掛。一人吃飽，全家不愁。

回家的路費車費太貴，他想省下來，攢錢娶媳婦。

老板說，現在的姑娘，沒個房子哪里會結婚喲。

莫西樓和老板攀談了幾句，點了兩碗面，和岳寂桐一人一碗。

吃過飯又在里面坐了一會兒，時間走到晚上十一點半，空中陸陸續續響起煙花燃放的聲音。

他向老板道別，帶著走出去。

夜幕垂落天際，第一簇金紅火樹突然撕裂黑暗。

火流星拖著彗尾直竄云霄，在即將及星辰的剎那轟然炸裂，千萬粒琉璃碎鉆自蒼穹傾瀉而下。

煙花自四面八方而來，難以追尋蹤跡。

不知是誰放的煙花，漸漸在空中拼一個“喜”字。后來還有人放了“福”字煙花，“吉祥”煙花……

莫西樓將車開到曠野，拉著的手，靜靜站在夜幕之下。

他說，“岳寂桐，你喜歡哪個字？”

“我覺得那個[吉祥]煙花好看的。”

“那你知道，我最喜歡哪個字嗎？”莫西樓著夜空，絢爛煙火印在他眼底，將他的眼睛染亮幾分。

“哪個？”欣賞著難得一見的煙火之，隨意和他閑談著。

莫西樓轉過看，尾音帶著薄荷糖似的沁涼，被夜風裹著略過耳際，“從小到大，我最喜歡岳，寂，桐，三個字。”

“這是我聽到過的，最好聽的三個字。”

“也是我最喜歡念的名字。”

轉過，撞進那雙比夜還無邊無際的漆黑眼眸，空中煙花墜落的瞬間，仿佛順便在心里落下火星，連同整個人，一起燃了。

十二點的鐘聲敲響，他捧著的臉，眼里印著細碎的，“岳寂桐，別眨眼，接下來的煙花，全部都是特意為你放的。”

“嗖”的一聲，接連不斷的點同一時間竄向夜空，天際線忽而炸開數道流金箭矢，裹著銀哨的呼嘯直竄云霄。

九霄之上陡然盛放七祥云，赤云芯像躍的火凰展翅，橙芒與金輝織滾邊的鱗羽，青藍紫三如天河傾瀉般在云紋間流轉。

帶搖曳似有仙人廣袖拂過，拖曳著孔雀翎般的漸變尾跡，將墨天幕暈染琺瑯彩繪的穹頂。

“岳寂桐，看這里。”在煙花最盛之時，莫西樓拿出手機，攬過的肩，對著兩人的臉拍了合照。

岳寂桐抓著他的角，心念一，突然踮起腳在他角親了一下。

煙花落幕，將平靜還于夜空。

沉浸在煙花的絢爛和震撼之中，余燼的噼啪聲里仍跳著未褪盡的璀璨心跳。

莫西樓低頭在手機上編輯了一條朋友圈，他將剛剛拍的照片發出去，配文：[煙花，朋友更。]

“岳寂桐……”他，然后舉起手機給看朋友圈，眼里噙著笑意，聲音被碎，溫的墜耳中，“恭喜你，轉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