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天潤的示不算唐突。

因為他早表明過心意，所作所為也皆能看出意。

不用安捷和徐向梔勸說什麼，葉然都知道該為自己好好考慮一下了。

事業方面，不用犯愁，只要攻讀拿下學位，世界之大任何地方都能謀求個職位的。

但方面……

陸凜深已經死了。

也好，恨也罷，都隨著人死，徹底過去了。

葉然不能再糾結往昔，釋然放下，走出來才是最要的。

雖無心再談，但人活著，誰都不能把話說死，生活總歸都是那樣，邊有個投意合的，觀念相同，又工作相近的另一半，怎麼都是好的。

所以葉然接了蕭天潤。

“蕭天潤……”

也第一次沒有客套地稱他副主任，改為了溫的直呼其名。

“我覺得，我們方方面面都很合得來，除非意外，不然我們很難分開了。”

蕭天潤喜不自收，激地一把抱住：“那我向你求婚，我們結婚好不好？”

葉然笑著輕推開他，轉手又抱過了還擺弄認圖識字的小穗穗，“我可以答應你，但有些話，我必須要先說——”

“我是離婚的，也是喪偶的，曾經懷過孕，孩子卻沒保住，又收養了對我有恩的姐姐生的孩子，也就是穗穗，我知道你不介意，但你的家人能接嗎？”

葉然知道自己的條件不差，但過往是真實存在的，可以釋懷，卻不能對藥選擇的另一半瞞。

“一段不被看好的，于旁人，不算什麼，我們也不用管，但你的家人，是你的至親，你就算是為了我，為了穗穗，也要先考慮好他們的。”

否則就算沖結了婚，那婚后呢？

公婆不接，親戚冷嘲熱諷，大事小事不斷……一地的生活，葉然早就過夠了。

況且，蕭家和陸家基本不差什麼，即便蕭家早已移民國外，也無法西方思想的深固，一樣還是會對獨生子的另一半，苛責嚴待。

蕭天潤瞬間意識到問題，如同一盆冷水無形中潑來，將他滿心煥起的激漾，霎時澆的煙消云散。

他很清楚，父母對他學醫都是百般阻攔，甚至現在都還想勸他回歸正途，又怎麼可能再接葉然。

“如果我說，我會和他們斷絕關系，此生再無來往……”

沒讓蕭天潤說下去，葉然就笑了。

冷靜又認真地看著蕭天潤，“你覺得可能嗎？斷絕關系，好說不好做，一輩子說來很短，但一天天過下去，卻很漫長，不是嗎？”

一天兩天，一年兩年……可能蕭家不會有什麼做法，任由蕭天潤和葉然幸福生活，但絕對不會長此以往。

蕭天潤就算對父母再無，再不聯系，可畢竟那是親生父母。

他又是家里獨生子。

落在肩上的責任，是逃不開，避不掉的。

如果蕭天潤真能舍棄父母，斷絕蕭家，摒棄掉肩上的責任，那他，還值得葉然托付一生嗎？

所以這就是個死命題。

葉然清醒地看到了未知的結果，也不想再重復以前和陸凜深的種種，更不想讓蕭天潤為第二個陸凜深。

“天潤，你很好，非常好，我也知道你對我的心意，但是……我們只要做最普通的朋友，才是對你我，最好的。”

葉然理智清晰的一席話，不僅說醒了蕭天潤，也澆滅了他心中燃滿的希冀。

一場毫無結果的，還沒落地生，就這麼……生生被折碎了。

那天的蕭天潤，心很痛。

之后也銷聲匿跡了很長時間，而不得，不是沒有爭取到機會，而是……他姓蕭，躲不開父母，就改變不了任何。

再見到蕭天潤，葉然還在每天重復著按部就班的學習和生活，那天，剛從校門口出來，準備回附近租的公寓。

“蕭天潤，好久不見了。”

遠遠的，看著站在車旁的男人，粲然一笑。

絡的語氣，坦然的態度，恍若一切都沒發生，也仿佛兩人早已退回了原點。

“好久不見，葉然。”

蕭天潤深深地看著，聽著自己有些沙啞的聲音，還是難以克制心里的鈍痛。

葉然請他來到了公寓，親自下廚，做了一桌子盛佳肴，兩人舉杯對飲，聊了很多，有曾經各自上學時的趣事，也有蕭天潤工作上的趣聞。

葉然對于沒能繼續跟蕭天潤參與研究項目，非常憾，表示等自己學業有，以后再有機會，一定會考慮合作。

蕭天潤欣然同意。

當晚他走之前，想和葉然說，再等等他，他會想盡辦法說服家里媽，但是，明知道是遙遙無期的事，他……沒辦法許諾。

最終話到邊，也被他一抹落寞的苦笑取代。

葉然還能看不出來嗎？

大方地出手，主地和蕭天潤擁抱：“這輩子遇到你，是我的榮幸，蕭天潤，往后余生，能有你這個朋友，我覺得人生值了。”

蕭天潤結滾，眼底有些發，一忍再忍才克制住鼻息間的那酸，他回抱了抱葉然，“有任何事，隨時聯系我。”

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之后的兩年里，蕭天潤沒再來找過，但時不時的微信電話，也時常保持聯系，葉然攻讀的臨床學，偶有疑難雜癥，和揣測不懂的地方，也會詢問蕭天潤。

兩人亦師亦友，相得也很不錯。

但看似順風順水的背后，葉然卻一直都知道，有一雙眼睛始終在窺探著。

是陸祁年。

沿線遍布，跟蹤盯梢時刻不停。

原因也很簡單，陸祁年掌控了整個陸家，老爺子患重病再難抗衡，林燦羽翼都沒完全滿，再怎麼蟄伏，也難大事，那只剩該防患的，就只有葉然了。

陸凜深忽然一死，離婚形同無力，等于是他的未亡人，又有從小到大那麼多年羈絆，萬一葉然心懷仇恨，想要替他鳴冤報仇呢。

陸祁年不能不對有防備，暗中盯了幾年，看葉然始終揮霍無度，除了學習考取學位，也鮮參與教授組織的項目，對掙錢毫無心思，只知道花銷撒錢。

他有所懷疑，就暗中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