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進行到一半，已經過了兩個小時。

空氣里有點悶，大家桌上的水杯都喝了一半。

這時，對面的一位政府代表忽然開口了。

“還有一個要求，合作期間你們要每周都一次施工報告，必須要詳細敘述當天完的工作明細。”

他頓了頓，又補了一句：

“如果有一次沒齊，我們這邊的支持政策，可能會暫停。”

這句話一說完，賀京辭眉頭立刻皺起來。

他沒馬上說話，轉頭看了一眼賀鳴樓。

賀鳴樓拿起文件，翻了兩頁，語氣也沉了幾分。

“這個要求太嚴了。”

“施工有時候下雨、有時候設備晚到，不可能每周都保準一樣的進度。”

沈鳶聽完后，也認真看了對方的原話。

然后輕聲翻譯過去：“他們說每周必須一次完整報告，照片、表格、工作容一樣都不能。如果有一次不合格，他們就有可能停掉給我們的幫助。”

小陳聽完，張了張，小聲說：“這不是為難人嗎？”

賀鳴樓沒有怒，只是冷冷地看向對面：

“我們是認真尋求合作的，希你們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為難我們，我們的讓步已經夠多了。”

那邊的代表顯然也覺得氣氛有點，連忙擺手：

“不是不信你們，只是這邊對外資項目有特別要求。”

“這不是針對賀家，其他公司我們也是一樣的，并沒有任何區別對待的意思。”

沈鳶用平靜的聲音翻譯完。

翻了翻文件，又抬頭問了一句：

“如果是統一的要求，那你們有沒有提供標準的模板？”

“比如要寫上去哪些容，當天的工作容怎麼寫才算合格。”

這句話說完，對面的代表頓了一下，顯然沒有想到會問這麼細。

他回頭和同事嘀咕了兩句，才點頭說：

“這個我們可以發給你們。”

“但你們還是要按時，不能遲，這個是規定。”

沈鳶點頭，翻譯過去：“他們說可以提供報告模板，但我們必須按時。”

賀京辭輕輕嗯了一聲，看著賀鳴樓：“你覺得能行嗎？”

賀鳴樓想了想，說：“容其實不難，就是量有點大，我們這邊要安排專人記錄。”

“但如果他們真有樣本，那就好做很多。”

賀鳴樓頓了頓，低聲道：“小陳，你寫封郵件給我，我來安排國那邊準備記錄的人。”

“這邊不能一個人扛。”

小陳點頭：“好。”

顧明晟本來還想再說點什麼，但看到他們幾個配合得這麼順，他什麼話都沒說出來。

這時候，他心里已經有些煩悶。

他本來以為這種要求一出來，沈鳶就該慌了，該翻不清楚了。

結果不僅沒慌，還一條一條幫賀家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顧明晟看著低頭整理文件的樣子，心里那點輕視，已經在一點點消失。

他終于意識到，這個沈鳶，是真的能做事。

他之前是太小瞧了。

他微微皺起眉，決定不再裝客氣。

“沈小姐確實厲害。”他慢慢地說，“不過會議還沒完，我方還有幾個問題，想請賀總和賀先生答一答。”

他說著，翻開自己手里的文件。

“第一個問題，”他看向賀鳴樓，“你們的項目里有一塊備用地，之前在圖紙上沒特別說明。”

“如果這塊地不是主建區，你們打算怎麼理？”

沈鳶聽完，立刻把話翻了過去。

賀鳴樓語氣平靜：“那塊地我們準備當臨時倉庫，等施工結束后再理。”

“所有資料都可以給你們看。”

顧明晟點點頭，笑了：“是我多心了。”

他又問第二個問題：“關于你們設備的來源，現在是不是還沒有最終決定？”

沈鳶照樣翻過去。

賀京辭回答：“我們已經聯系了兩個國的供應商，只是在等最后的確認。”

“這個不影響整施工時間。”

顧明晟依舊笑著：“那就好，我以為你們還沒定。”

他第三次開口。

“你們準備的施工圖里，有一個小的電力控制間，只標注了一個門的位置。”

“但沒有說明安全出口，也沒有寫防火措施。”

“這個是不是不合格？”

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對賀氏的質疑，這一點所有人都能聽出來。

他們不知道這些真的是對方準備的問題，還是顧明晟的私心。

賀鳴樓頭上的青筋微微凸起，但是他沒發火，只是沉著回話：“那個控制間是獨立的，平常沒有人進去。”

“安全通道在另一側圖紙上。”

“防火方案我們已經發過去了。”

顧明晟像是沒聽見一樣，繼續慢慢問。

“那最后一個問題。”他看著三人，聲音低了下來。

“如果，政府這邊突然要你們在兩個月完第一期的驗收，不然暫停后續支持，你們能不能做到？”

這話一出，會議室里一下安靜了。

賀京辭微微一愣，皺起眉頭。

賀鳴樓看了一眼資料，又低頭看向進度計劃。

他沒有立刻回答。

兩個月完第一期，原計劃是三個月，這中間差了整整一個月。

這不只是快不快的問題。

是本的問題，也是風險的問題。

沈鳶看著他們兩個沉默，心里也開始了起來。

知道，這個問題，不是一句話能回的。

顧明晟靠著椅，微微側了下頭，笑意又回來了：

“怎麼，不好回答了嗎？”

“如果你們連這個都配合不了，后面恐怕要麻煩了。”

賀鳴樓這次沒再回他話，只看著那份進度圖，眉頭皺得越來越深。

賀京辭握著筆，推了推擋在手邊的玻璃杯，低聲說：

“這條件，確實很難。”

“我們可能做不到。”

空氣，沉了下來。

顧明晟坐在那，角慢慢揚起了。

他眼里帶著一點得意，還有一點挑釁。

“怎麼？”他笑著開口，“不是誠信要和這邊合作嗎？”

他話音剛落，會議室陷短暫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