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恂你別離得太遠了。”◎

“那我們什麽時候出發？”

趙恂想了想：“今日來不及了, 明日四更宮門一開咱們就出去，一兩個時辰就回來，不耽誤你上學。”

一聽這話裴宜馬上撒起來，像只貓兒似的, 把小臉埋在趙恂頸窩裏來回蹭, 嘟囔道：“那麽早就要起床, 不能不去宗學嗎？秧秧可累呢？”

趙恂覺得耍賴的樣子也分外憨, 側頭著的額頭說道：“向宗學告個病假到是簡單, 可明日下午秧秧不是還要陪嬢嬢誦經祈福嗎？若也稱病, 日後皇後問起，秧秧不會心虛？”

裴宜一下洩了氣：“好吧……那我先回去睡了。”

說著就要從趙恂上怕下去, 但來拱了一陣子的火，趙恂怎麽可能輕易放離開？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趙恂送裴宜回配殿, 月幽暗，照不出裴宜紅了的臉，但是卻照出紅腫的和上面晶瑩的水澤。

這天趙恂先是讓姜都知準備明日出宮用的裳，還派人去通知顧海，讓他明日稱病不來上朝, 好在家裏等他上門。

準備好之後到了第二天四更，裴宜和趙恂都換上了侍裳，隨後跟著姜都知往宮門口走。

這三人走在路上，看著實在是有些怪，趙恂量高，侍的裳是讓他穿出了氣宇軒昂的氣質, 裴宜形纖細, 若不細看還真像是個剛宮沒多久的小黃門。

至于姜都知, 就是姜都知。

裴宜路上還好奇道：“都知，殿下看著太乍眼了，一會咱們好出去嗎？”

姜都知苦笑：“奴才臉皮厚，一會就著臉說唄，姑娘和殿下千萬低著頭。好在這天還沒亮，還看不清臉，只要混出去別的都好說。”

說著話就到了宮門口，侍衛見是東宮的姜都知帶人過來，趕走上前幾步訕笑道：“姜都知要出宮？所謂何事？”

姜都知嚴肅道：“出去買些東西回來。”

這侍衛倒也不是草包，他依舊恭敬道：“還姜都知說明去緣由，否則咱們不是不給都知面子，只是這宮門守衛的差事也實在是不好辦……”

姜都知早就想好說辭：“太子殿選被足，今日心郁結，聽聞街上新開了家點心鋪子，味道極好，每天天不亮就排起長隊，我便想著帶兩個人去排著，買些點心回來，孝敬太子殿下。”

侍衛拱手：“原來如此，只是跟在您後這兩位，到是生面孔……”

侍衛說著，提著燈籠就要上前，裴宜抿起有些張，手心裏也了一把汗，趙恂也不著痕跡的上前一步，將裴宜擋在後。

只聽姜都知呵斥道：“侍添人還要向你個守門的侍衛彙報不？速速開門去！待會若是誤了時辰，太子追問起來，你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這話一出，侍衛再不敢糾纏，趕掉頭跑著去開門去了。

姜都知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帶著二人出來了。

等出了宮門，上了馬車，裴宜這才松了一口氣，低聲道：“都知方才真是好威風。”

姜都知有些，不言語。

馬車一路前行，先是朝著街方向行走，隨後在一個僻靜角落，馬車停下，姜都知按照和侍衛說得，去了街的點心鋪子買點心，隨後馬車調轉方向，去了顧大人的宅子。

隨後馬車在原地停了一會，二人需要換上常服，才好去顧海府上。

趙恂先是用火折子點亮一盞燭燈，隨後從座椅下拿出姜都知早就準備好的的服包裹，對裴宜說道：“我去外面守著，你放心換。”

裴宜紅著臉點點頭，待簾子放下後，便手，輕輕褪去了侍外裳。

子衫穿起來有些繁瑣，裴宜向來是有下人服侍著，現在自己穿難免有些手忙腳。

好在趙恂并不著急，他只是靜靜在馬車外抱臂站著，雙目牢牢盯著這個僻靜角落的兩個出口，本本分分的做一個守衛。

正看著，遠便走來一個搖搖晃晃的酒鬼，上還哼著不調的小曲。

裴宜的裳剛換了一半，此時聽見人聲便有些慌，胡的將外裳披在上，罩住雪白的肩頭，隨後聲音抖道：“趙恂……可是來人了？”

趙恂此時正冷眼看著那人，他眼神雖然冰冷，但卻語氣和的安裴宜道：“無事，秧秧不必擔心。”

說完他站的離馬車近了些，手攏了攏馬車的簾子。

酒鬼踉蹌著靠近，見馬車有燭，便調侃道：“可是誰家的公子小姐在這裏私會？居然還有侍衛在外守著？”

趙恂眉頭皺，出半截劍刃，怒斥一聲：“快滾！”

醉漢看見閃著寒的劍，酒就醒了大半，收了聲快步走了。

聽見腳步聲走遠，裴宜放心了些，但還是低聲道：“趙恂你別離得太遠了。”

趙恂輕聲應下，隨後就挨著簾子站著。

裴宜換好裳之後就到趙恂了，趙恂翻上了馬車，裴宜卻猶豫著不敢出去。

趙恂知道害怕再遇到剛才的酒鬼，于是說道：“秧秧不必下車了。”

裴宜十分害：“我不下車，你怎好換裳。”

“你去裏面坐，將蠟燭吹熄即可。”

裴宜思來想去，自己不敢下車，還是按照趙恂說得辦法來吧，于是起坐到馬車裏面。

趙恂吹熄了蠟燭，裴宜也趕閉上眼睛。

這輛馬車是侍出門時坐的，本就不大，趙恂長手長腳的，原本坐著都很拘束，更何況是換裳了。

他直雙臂的時候，擺幾乎要甩到裴宜臉上。

裴宜鬼使神差的睜開了眼，馬車裏幽暗的很，但許是因為呆的久了，也適應了這種黑暗，趙恂的蠟燭吹熄的太快，此時他正打著赤膊在服堆裏翻找著什麽。

黑暗中，裴宜也看得清他肩膀和手臂上的，平日裏他穿上服之後，看上去是一副溫潤如玉的讀書人模樣，卻沒想裳之下是這樣一副軀，雖不像那些常年習武之人脈噴張，但線條流暢，顯得既克制，又有力量。

像是覺到裴宜的視線，趙恂忽然扭頭看了過來。

裴宜慌張的閉上眼睛，也不知趙恂發現了沒有，黑暗中裴宜約聽見三兩聲輕笑，頓時就紅了臉。

趙恂三下五除二換好了裳，隨後去外面趕車去了。

沒過多時，馬車就停到了顧府外面。

顧海早知太子今早要來，卻也不知所謂何事，便親自早早在門口等著，生怕中間接待的下人做的不好。

趙恂的馬車一停，顧海趕贏了上來，車簾掀開，他剛要行禮，趙恂就制止道：“顧大人，先進府再說。”

顧海點頭，隨後迎著趙恂下車，卻見趙恂下車後，手從馬車中牽出一妙齡子。

顧海疑道：“這位是？”

“這位是齊國公獨裴宜，借住東宮，與令郎的大夫人是閨中友，與令更是宗學同學，這次聽說我要來大人府上，便跟著過來看看。”

顧大人雖然還有些搞不清況，但也知道此時不是該産生疑問的時候，做久了，便知道什麽時候該好奇，什麽時候不該好奇。

“既如此，那我這就命人讓兒媳去主屋，還裴姑娘能稍等一會。”

裴宜頷首：“無妨。”

繞過影壁，進了宅二人便分開了，顧海看出太子對裴宜很是照顧，于是特意命自己的夫人過來接待。

顧夫人上了些年紀，但形昕長，長相與顧靜珊十分相似，行起來也是英姿颯爽。

帶著裴宜去了主屋，趙恂則是跟著顧海去了書房。

一進書房，顧海改進跪地行禮：“微臣顧海，給太子殿下請安。”

趙恂趕上前將他扶起：“我足良久，對朝堂上的事知道的太過片面，今日冒險登府，是因為知道顧大人是忠貞國之輩，希顧大人能為我細細剖析朝中局勢，你我也好共同商量對策。”

這短短幾句話說得顧海幾乎要落淚，這幾日在朝堂上的委屈，幾乎要押的他不過氣來，但太子能頂著被人發現的風險，不顧自己被足之事，冒險來到府上，又能肯定自己是忠貞國之人，顧海覺得，自己值了。

“殿下，想來殿下也知道，陛下主和，朝中那些佞之臣便不顧事實，謊稱邊境局勢平和，提議割地求和，這幾天已經開始草擬協議！但遼國狼子野心，貪得無厭豈是三座城池可以填飽的，加上邊境士兵頻繁擾，分明就是要南伐我朝！”

趙恂點點頭，這點與他所猜別無二致。

“顧大人所言甚是，我也是如此看呆邊境局勢，只怕是今日拿三地去求和，遼國看出我朝避戰，日後還會要求更多。”

顧海聞言言辭懇切道：“殿下是英明之人，微臣願鬥膽上言求家解了殿下的足。”

趙恂搖頭：“此事不是好時機，你此時上書，家會懷疑我與武將重臣勾結。若家想明白了，自會解了我的足。”

昨日顧海聽說太子要來的時候，以為太子就是要來說自己被足之事，眼下看太子斷言拒絕自己上書，顧海反而不著頭腦。

“那殿下今日……”

趙恂向顧海，神嚴肅道：“顧大人，前線軍報，是不是都要經由你手。”

顧海點頭：“軍報進京，由翰林院抄寫兩份，一份送到我手，一份給中書門下參知政事和宰相們。”

“你每日都呈上軍報嗎？”

顧海又是點頭：“邊境各地每日都有軍報呈上，遼國大軍在營、平、灤三洲乃至霸州等地集結，每天都來擾，且三裏兩裏的向前推進，但我每次和家說起此事，家都只說這是因為我朝遲遲不給反應，才致使遼軍以此激進行為相。”

趙恂沉：“眼下當務之急，是讓家知道，遼國大軍不管這三地是否割讓，都要攻打我朝。”

顧海疑：“我是武將，自然看得出，可那些文巧舌如簧，蠱家，家不聽我的啊。”

趙恂冷聲道：“所以我希，顧大人，能在軍報上做些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