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經藥一刺激,一陣尖銳的痛從肩頭傳出來,他猛地蹙眉:“嘶呃……”
這一聲讓崔寄夢渾一抖,險些站不穩,夢里他也曾發出過這樣的聲音,但是很模糊,如今聽了個真切,好像離夢境更近了,只覺大表兄似乎來到了后,在耳際,悶哼聲伴隨著灼熱呼吸拂過,發帶從后垂到眼前,在來回地晃。
可當略微側首,用余瞧時,見到他的袍角依舊在離半丈遠的地方,月白的很是神圣。
是心思不純凈了。
夜深了,謝泠舟念及崔寄夢今日騎馬疲累,便起要離去,走前把謝蘊帶來的藥由讓轉長公主。
又拿出另一瓶膏藥,囑咐:“舒筋活的藥膏,回去讓侍婢替你,你久未騎馬若不留心些,只怕明日站都站不穩。”
崔寄夢紅著臉接過,其實不必他提醒,現在就覺因騎馬分外酸痛。
像是一樹杈,生生被握住兩端,再將其開,至部平直。
稍后回到殿中,崔寄夢照著大表兄所囑咐的,讓采月代為按。
這藥膏上去就會發熱,熱意能持續許久,因太累了,未待采月完藥便倒頭睡著了,睡夢中似乎有一只熱乎乎的大掌在替活化瘀,力度很重。
不嚶嚀了一聲。
隨即后有個聲音,輕輕笑了一聲,不敢回頭,問他:“涂好了麼……”
“還有一未涂。”謝泠舟淡淡道,將藥膏,手時輕時重,慢的讓人難挨,可藥膏非但未被吸收,反而好像更多了,噠噠黏糊糊的。
閉著眼按住他:“不……不勞煩表兄了,我累了,睡一覺就好……”
說罷陷沉沉的睡眠,半睡半醒間間又在痛了,崔寄夢只好自己給自己抹藥,但夢里沒輕沒重的,不留神到了邊上的一,不倒吸一口氣。
驚嚇地睜開眼,已是大白日,青紗帳朦朦朧朧的。低頭一看,驚慌失措地收回自己的手,手僵地懸在半空,紋不敢,好似那不是自己的了。
采月過來時,就看見崔寄夢呆呆坐在榻上,一張小臉紅,正嫌棄地看著自己抬起來的手,秀眉皺得快能擰死一只蚊子。
“小姐,盥洗的水備好了。”
崔寄夢從榻上彈起來,快步到盥洗架子前邊,將手浸盆中仔仔細細地洗。
采月笑得更無奈了:“小姐是夢見了什麼臟東西麼?”
崔寄夢驚了般,看著采月,半晌才心虛地應道:“沒……沒有。”
換上長公主殿下為準備好的月白騎裝便去了馬場,剛到馬場就怔住了,今日大表兄穿的,也是月白的裳。
好在二表兄和同僚有約去了山中狩獵,崔寄夢松了口氣,繼而意識到又在多心了,和大表兄請清白白的,不過是裳一樣,何至于這般心虛?
謝迎鳶見著,興沖沖迎了過來:“表妹,今日你教我玩彈弓可好?”
崔寄夢欣然應下,可惜謝迎鳶沒有耐心,學了幾回總是失手,頹喪作罷。三人便四游玩,來到一河邊,河水清澈見底,游魚來來往往,謝迎鳶興沖沖拿了木要魚,忽然瞧見河里有只巨大的河蚌。
護衛上前將河蚌撈出來,謝迎鳶詫異:“此竟生有這麼大的蚌,里頭會不會有珍珠?”
說著讓護衛打開河蚌,蚌厚,殼果真有個大大的鼓起,確實像藏著珍珠,謝迎鳶更期待了。
崔寄夢亦好奇地湊過來:“真的會有麼?我還從未見過長珍珠的蚌呢!”
謝泠舟見有興趣,從護衛手中接過河蚌,親自上手,拇指在那可疑的鼓起索一番,平靜道:“是個瘤,并非珍珠。”
他本是無心之說,一垂眸瞥見崔寄夢異常發紅的耳尖,當即領悟了。
而崔寄夢目落在謝泠舟修長白凈的手上,只覺那手是按在上,耳尖越來越紅,慌間,不慎對上他的視線。
往日很能讀懂大表兄心想法,但那一剎,崔寄夢無比確認。
他們兩人,想到一去了。
霎時間兩個人都想移開目,但都為了顯得自己坦然,強裝從容和對方對視。
像是在比誰定力更足。
謝泠舟結微,若不留神幾乎看不出來,偏偏崔寄夢看到了,眼睫猛地扇了扇,迅速扭頭錯開目。
謝泠舟亦是。
可這一番刻意地岔開視線后,他們雙雙意識到,自己輸了。
謝泠舟倒是從容,垂著眸收回手,將蚌扔回河里,就著河水細細凈手。
他特地去凈手的舉,讓崔寄夢更是了心神,雙手在袖下發抖,但面上卻依然學著大表兄端出一副俗不侵的模樣。
沒一會,謝泠舟洗去手上腥氣,邊往回走,邊用帕子仔細干雙手。待慢條斯理做完這一切,瞧見崔寄夢立在一旁,神淡然,可通紅的耳尖卻出賣了。
著那紅得可憐的耳垂,謝泠舟失笑,他夢里夢外都教了不東西。
偏偏只學會了如何裝正經。
在河岸不遠的樹影后,有人將二人之間的暗流涌盡收眼底。
趙昭兒眸慢慢黯淡下來,過來的時候,恰好看到阿鳶表姐和崔表姐正好奇地盯著一個河蚌,而大表兄立在岸邊,拿著河蚌索著,轉頭和崔表姐對了好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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