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三三兩兩散去，崔寄夢綴在后方，恨不能把自己變空氣。

到了院門，見到采月，忽然到一陣難過，大概只有采月和摘星，才會無論發生何事都會站在這一邊。

兔死狐悲，芝焚蕙嘆。采月和摘星本就不由己，若再知道立場艱難，只會比自己更不安。

把們帶來京陵，就得護好們，崔寄夢斂起難過，笑著朝采月走去：“采月姐姐，咱們回皎梨院吧。”

主仆二人剛走出幾步，迎面遇到了折返回來的謝泠嶼。

崔寄夢不確定他是否也會對自己有見，盡量裝作自然，和他請安。

表妹低著頭看不清神，謝泠嶼只瞧見尖尖的下，有種伶俜的弱。

他難免為自己方才刻意的疏遠慚愧，聲音也和了些：“表妹安好。”

二人一時無話可說，崔寄夢剛想走，謝泠嶼忽而住了：“昨日的事我都知道了，表妹莫要太難過。”

一句問候讓崔寄夢心里一暖，抬頭對他釋然笑笑：“多謝二表兄，我還好，不過方才二舅母面蒼白，可有大礙？”

提起王氏，謝泠嶼心一陣異樣。

看晨時父母的異常表現，他約能猜到父親對姑母有著超越親的。

父親總說他最像他，難怪會不顧母親反對給他和表妹定親，當初見他和表妹并肩而立時又是那般欣開懷。

他是在借下一輩，彌補自己憾。

謝泠嶼生出抵，神也淡了下來：“母親無礙，表妹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崔寄夢著那對避之不及的背影，轉頭對上采月憂慮的目，笑著解釋：“今日二舅母不大舒坦，二表兄在擔心。”

采月恍然大悟：“原是這樣，我還以為二公子是……”

“你以為什麼？”崔寄夢調笑，“是不是以為二表兄見異思遷啦？你家小姐可是仙，二表兄舍不得的。”

大言不慚的話，采月啞然失笑：“對，小姐是仙，別說二爺，采月都想下輩子投胎做男子，把小姐娶回家。”

崔寄夢調笑想得，心里想的卻是，哪是什麼仙，不過蕓蕓眾生中的一個，也會在權衡利弊之中被丟棄。

主仆二人繼續往前，崔寄夢只想盡快回皎梨院藏起來，便抄了近道。

剛走出幾步，遠遠走過來的一道白影，崔寄夢定住了，趁他沒看到自己，拉著采月慌慌張張繞了遠路。

采月任由拉著走，無奈笑道：“小姐，我就說你昨日喝了酒對大公子那般冷淡，會后悔的吧。”

“快走……”崔寄夢提著擺，好像后有惡狼要隨時追上來。

的確為昨日喝酒而后悔，但逃，是因為知道了大表兄和做一樣的夢，并且他比自己知道得更早。

這覺……太恥了。

他會如何看待，會不會以為是對他有非分之想？或者認為生浮浪，表面的規矩知禮都是裝出來的？

總不能一直喝酒壯膽，像什麼話……為今之計，只有躲著他。

岔道口，謝泠舟雙手抱臂，興致盎然著那背影遠去。

酒醒了，倒知道怕他了。

他笑了笑，旋即眼底幽寒。為何不怕二弟？方才他們有說有笑，二弟離去時崔寄夢還著他的背影依依不舍。

可和他相時卻只想逃。

究竟是真心喜歡二弟，還是因為有婚約牽制不得不喜歡？

但有一不對勁，崔寄夢禮節周全，一點細微恩都要涌泉相報，他幫了，以的子，定會恭恭敬敬地與他道謝，斷不可能因怕他就躲著他。

會不會有別的原因？

謝泠舟記起昨晚云鷹說表姑娘去過大房，眉間微，莫非今日躲著他，是因為知道了些什麼？

他想到謝迎雪，轉往大房的方向走，還沒到妹妹先過來了。

見到他時，謝迎雪面疚，猶豫了會才苦著臉走上前：“大哥哥，我昨日想去找你負荊請罪來著。”

謝泠舟目一凜：“請什麼罪？”

謝迎雪沮喪道：“我答應過大哥哥，不能將打賭的事說出去，但昨日表姐說你都告訴了，我便也說了，可說完我就后悔了，就像表姐說的，發起打賭之人是大哥哥，你可以說，迎雪說卻是違背了承諾。”

這較真的勁兒倒是和崔寄夢略像，謝泠舟語氣了下來，寬妹妹：“無妨，但此事只能有我們三個人知道。”

謝迎雪走后，謝泠舟回到佛堂，梳理這兩日崔寄夢的異常之。

難怪一向聽話的人，昨日卻不聽他囑咐，要冒險獨自行，今日見到他時更是直接不顧禮節逃走。

在躲他。

謝泠舟指節扣了扣桌案，沉思須臾，隨手拿起筆筒中的一只狼毫筆，初次夢到和在佛堂縱l歡時，次日他曾恍惚地檢查過這支筆可有凹陷。

牙印不可能從夢里出來，現在筆上。

筆依舊完好如初，但這不代表一切就能了無痕跡地揭過。

躲著自己，卻和二弟依舊如初，不過是因為不知道他們共夢，才想要繼續跟沒事人一樣，等到婚期照常出嫁，安安分分地為他的弟妻。

但這絕無可能。

謝泠舟用力握筆。

皎梨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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