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孫平素溫，如今為了給母親澄清也變得冷靜果斷，謝老夫人被勸住了，含淚竭力穩住緒。

謝泠舟見祖母平復了，走到玉氏跟前，趁機攻心：“玉氏，你如今可后悔？為養兒子謀害主家，如今反被兒子拋棄。”

玉氏沒有回應，朝兒子投去怨憤的眼神，凄聲道：“我走到今日，也不全是因為要養活孩子，而是不甘心，我明明也不差，生的好！做事妥帖，學東西也快……可我為何要遭遇那種事？我不過是替主子送一趟信，卻被人扯到巷子里……我做錯了什麼……上天為何如此不公？！”

自嘲地大笑，眼中有強烈的不甘：“我不是因為怨恨大小姐責罰才答應幫人給下藥，而是覺得上天不公，為什麼大小姐能夠一直高高坐在云端？清高，像仙那樣，而我卻不堪，像地里的老鼠！就是生在了大族里！而我是個佃戶之！我就想看看，小姐被藥急了，是清高地咬牙挨過去，還是會和我一樣明知道是錯的，明明不愿意也得去做……好在上天也算公平，小姐也是俗人……”

玉氏突然跟瘋了一般咯咯笑了出來，“哈哈哈，大小姐中了藥，也會像窯子里的人一樣，著一個連面都沒見過幾次的男人就要纏上去——”

話沒說完，只聽清脆的一聲響聲，玉氏腦袋發懵，茫然抬起頭，見那位酷似舊主的冷冷看著，目結了冰一樣。

收起笑，森森然道：“你這樣跟大小姐倒是有點像，可惜大小姐不會打人，總是端著，哪會跟潑婦一樣？”

崔寄夢怒視玉氏，生平第一次打人，卻不是因為酒壯人膽，而是憤怒。

不敢相信，阿娘竟是因為這樣的緣故被人下藥，毀了一生！

阿娘本是出名門的才，倘若沒有被下藥，會嫁給京陵那位的世子爺，夫妻琴瑟和鳴，也不用在崔家守寡，更不用十年如一日地苦等娘家人來信，卻因為回信丟失，誤會被母族唾棄而郁郁寡歡……

而玉氏卻毫無悔過之意。

崔寄夢殺了的心都有，只是眼下泄憤不是最要的事。

要把謀害阿娘的人揪出來。

下緒要追問，謝泠舟已攔住，輕聲道：“這種事，我來就好。”

語氣溫和且稔，含著庇護的意味，倒像是一個丈夫對妻子說的話。

但在場之人皆關注玉氏，并未當回事，唯獨趙夫人思忖的目在二人之間打轉，兩個人明明不，卻有暗流涌，這種覺太悉了。

謝泠舟走到崔寄夢前，把和玉氏隔開，冷聲問：“玉氏，你可后悔？當初為了兒子行竊罰，如今卻被兒子背叛。只有你自己能救自己，你是從犯，只要供出背后主使者，我可保你命無虞，甚至能幫你懲治當年侮你清白的人。”

婦人枯槁的眼里有了亮，那惡徒是世家中的庶子，對而言報仇比登天還難，但對于謝氏卻易如反掌，這一太過心，玉氏搖了：“這話當真？”

“自然。”謝泠舟眼神示意云飛。

隨即一位護衛押進來個歪斜眼的中年男子，眼中著霪，荒唐到安危不保，卻仍一眼瞧見堂中有位姿婀娜的，鼠眼定在崔寄夢細白的脖頸上，正要往下一窺探，對上一雙寒霜般的眼。

他雖荒霪，但也惜命，認得眼前這矜貴公子乃謝氏嫡長子，日后京陵謝氏這一脈的掌族者，天大的膽也萎了。

謝泠舟朝護衛淡淡瞥一眼，下一瞬，中年男子膝蓋一陣劇痛，忍不住呼痛，撲通跪到地上：“公、公子饒命啊！”

謝泠舟不予理會，看向正瞪著中年男子目眥裂的玉氏：“只要你說出幕后主使，此人任你置。”

玉氏盯著中年男子，眼里閃著鬼火般的，猶如地底爬出的惡鬼，那男子顯然早已忘了玉氏，看向的眼神十分陌生。

一旁的趙夫人好聲好氣地勸：“玉氏，若你供出幕后之人，可算你將功抵罪，我們會幫你將這惡徒嚴懲，可若你執迷不悟，只怕會牽連全家，就算不掛念兒子，那家中孫呢？稚子無辜，你當真舍得連累他們？”

在場其余人亦附和。

玉氏怔忪了，抬起頭看向趙夫人，又恨恨看向那惡徒和兒子，垂頭沉默了許久，最后下定決心般，緩緩站起來。

聲音嘶啞而決絕。

“好，我說，但諸位要謹記自己的承諾，否則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第33章 茫然

◎表妹為何見了我就逃？◎

廳落針可聞。

眾人皆屏氣凝神, 等著答案。

謝泠舟回看了崔寄夢一眼，渾繃著，連下顎都在咬。

這種模樣, 在夢里那種時刻會激起他更兇狠的肆，可眼下他只覺難。

若非顧及眾人在側, 甚至想手去把眉間蹙起的褶皺平。

謝泠舟不聲收回目, 再次掃向玉氏, 玉氏不敢與他對視, 而是看向崔寄夢, 隨后一字一句，說出了一個名字。

廳眾人嘩然，就連謝泠舟也有一瞬的訝異, 崔寄夢更是震驚得連連往后退，喃喃道：“不、這不可能……”

玉氏看的眼神里原本有怨懟，很快變為戲謔, 甚至摻著些幸災樂禍：“小姐不愿信, 因為那是你的親人, 但貴人們想想，為何崔將軍會剛好出現在園子里？如果那是湊巧, 那他明明和別人有婚約, 為何會愿意在大小姐求歡時迎合？大小姐中了藥，崔將軍可沒有, 這一切難道不巧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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