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連看他的勇氣都無。

夏日衫薄如蟬翼，微風吹過，面著上，宛如無。

真怕大表兄看到自己的腳在不由自主打，打著方便兄弟二人說話的借口，悄悄退到謝泠嶼后。

如此一來，兩人之間便被謝泠嶼隔了開來，的不自在了很多。

兄弟二人一個文，一個武將，聊了幾句就無話可說了，謝泠舟沒再看謝泠嶼后躲著的人一眼，轉離去。

崔寄夢松了一口氣。

暗自慶幸那是夢，大表兄不會知道，可隨之又無端覺得一陣空落。

兄長走后，謝泠嶼也放松了下來。看著崔寄夢，想起當初自己因為貌若無鹽的傳聞，對不抱期待。早前更為了反抗父親，去招惹王飛雁，致使表妹在辭春宴上被為難。

他本就疚，今日又知道，原來自己這未婚妻子自小過得這麼苦。

謝泠嶼替到心酸。

可并未怨天尤人，依舊笑靨如花，一雙清眸不染塵埃。

謝泠嶼像對待稀世珍寶，了崔寄夢發頂，“表妹，你苦了，你放心，將來我一定把你捧在手心里疼！”

崔寄夢更難了，做了那樣不知廉恥的夢，可次日二表兄卻對依然這麼好，如何不疚？

往后了，離開他糲掌心，試探著問他：“二表兄，若我總是夢到自己做了錯事，會怎樣？”

謝泠嶼樂了，“祖父生前常說，凡事問行不問心，我還夢到過在山上當賊寇呢！”

這話崔寄夢豁然開朗，也是，那只是夢，盡管不該但并未發生，只要恪守本不逾矩，就還是個好姑娘。

心掙扎因這句話暫時得以紓解，到久違的平和，更是下決心要盡早擺夢境，回歸平靜。

上次服過采月抓回來的藥后，一連半個月，都不怎麼做夢，想來那位大夫醫果真超群。

正好醫館在城西，可以順道去尋個人，一個可能是故人的人。

這廂謝泠舟獨自回到佛堂。

他本想回沉水院，但那與皎梨院僅一墻之隔，離太近了，不宜靜心，且只要一看到寢室的臥榻，他就會想起晨起時被弄臟的凌被褥。

只有佛經能助他驅逐雜念。

然而一邁佛堂，立在佛像下，謝泠舟就知道自己失策了。

他生得高挑，但在這高達一丈的佛像面前依然無比渺小。佛垂眸著世人，謝泠舟亦抬頭回著佛像慈悲的眸，眼不自覺瞇起，昨夜夢里，他正是過佛的眼看到了下方的自己。

多年苦讀圣賢書、抄誦佛經以修養，謝泠舟從未想過有一日，他會以旁觀者的視角，看到自己那樣瘋狂，不顧一切地用劍屠戮一個無辜的人。

青年垂下長睫，眉眼依舊淡然，與正堂里面容平和的佛像有幾分神似。

這是他自小便學會的偽裝，無論心如何煎熬，面上依舊古井無波，這澹然模樣曾騙過謝老太爺、騙過謝蘊，甚至圣上及朝中同僚。

眾人都道謝氏長子澹泊寡，堪稱正人君子的典范。

可正人君子走到間書案前，看到書案上擺放著經文典籍以及文房四寶，卻覺得這書案不該如此整潔。

上面碼放整齊的經文應在雙雙失控時，被他拂落一地，那只大的狼毫筆也不應安放筆筒中，該被咬在牙關。

謝泠舟鬼差神譴般取出那只筆，竟約在上頭瞧見一凹痕，眉間一凜，再定睛一看何來凹痕？不過是錯覺。

忽屋燥熱，他走到窗邊打開窗讓清風吹，卻又想起夢里，在窗臺上后仰著傾倒的那樽白玉觀音。

謝泠舟忍不住查看窗柩。

可惜，并無指甲留下的劃痕。

玉白五指用力扣窗柩，指腹的傷口擴大，漸漸細微的腥味襲來，鉆心疼痛更令他額角滲出汗滴。

他猛地掀起眼皮，目卻冷得嚇人，眼角卻浮上綺麗的飛紅。

正人君子？不過是虛名。

夢都做了。

不如再進一步。

祖母不是說不放心嫁別家麼？反正都是謝氏表兄。

大表兄和二表兄，又有何差別？

但祖母還有另外一句話，“若是嫁了個不懂得疼人的，也會辛苦，好在和阿嶼兩相悅，阿嶼又是個知冷知熱的孩子……”

知冷知熱。

謝泠舟琢磨著這句話，祖母是在暗示，他子冷淡，不適合。

方才三人面時，崔寄夢自覺退到二弟后，像極了跟在夫婿后的新婦，用二弟在他們之間豎起一道禮法的屏障。

仿佛他們是不相干的人。

他低低笑出了聲，充滿自哂。

那些夢是他一人臆想，他們本就不相干，心悅二弟，他也不過是念作祟。

腦中有兩個聲音在說話，一個在默念那陣子回憶那些刻骨銘心的經文，另一個則回憶夢里他教東西時二人的對話。

“大表兄，我們……不可以。”

謝泠舟閉上眼，撥弄佛珠。

“你不知道這是何？低頭看看。”

佛珠越轉越快，腦子里的佛經卻被打，他屏氣凝神，繼續默念經文：其有霪者，亦自l殺，亦殺l人……

“還是不懂？無妨，再來。”

謝泠舟遽然睜眼，站起來，雙手撐在桌案上，低垂著頭下顎崩，全亦蓄滿力氣，好似一頭困，拱起脊背妄圖作最后的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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