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呈洲沒有和陸父過多爭論不休，這事是說不清楚的，他堅定自己的想法，陸父他們有自己的立場，互不相讓，誰也不會低頭。

梁姜玥已經出院，回到山上的洋樓住，五月左右，開始換季，綿延的雨一直下個不停，空氣悶熱，，還回南天，不開窗戶，窗戶上都是霧氣，看不清楚外面的景。

出院后，一直在咳嗽，生病倒是沒有，白天的時候還好，一到晚上睡覺就咳個不停，睡著了經常咳醒，睡也睡不好，管家用了很多法子，請了醫生買了藥，還是老樣子，管家擔心咳嗽疾，跟陸呈洲請示還是送去醫院做個檢查，別肺出什麼問題。

陸呈洲立即帶人去醫院，檢查出來是慢支氣管炎，由細菌染引發，在寒冷季節或者冒生病之后咳嗽正裝會加重。

于是又到醫院住院治療。

梁姜玥這次不太配合，趁人不注意，把藥全部丟馬桶里，只有自己知道這樣做的目的。

陸呈洲一開始沒發現，是的病癥一直不好，反而越來越嚴重，白天咳得也很厲害，人憔悴一圈，睡不好，眼下青黑，咳久了伴隨痛、呼吸困難等癥狀，他陪出去散步，安排人在病房裝形監控，二十四小時開著。

終于讓他發現了異樣。

和梁姜玥對峙的這天晚上在下傾盆大雨，窗戶閉，坐在床上畫畫，一邊咳嗽一邊畫畫，陸呈洲回到病房，讓其他人出去，他拉開椅子坐下來，看畫畫，許久后才說：“梁姜玥，我們談談。”

梁姜玥放下畫筆，蹙著眉說：“談什麼？”

“你怨恨我就怨恨我，不想生就不想生，何必跟自己的過不去呢。”陸呈洲手溫上的臉龐，輕笑了聲，說：“不配合治療，悄悄把藥丟了，你到底是折磨我，還是折磨你自己？”

梁姜玥臉上的表一寸寸皸裂，偽裝的平靜、淡然，頃刻間消失殆盡，眼眶泛著酸，閉牙關，嚨發，發不出聲音。

陸呈洲的手指來到耳朵后面，說：“姜玥，接我是不是這麼困難？”

“我接你，等于背叛我媽媽，我媽媽不容易，生我養我，要不是實在照顧不了我，不會讓我來陸家，對不起，陸呈洲……”

已經盡力了。

已經盡力接他了。

可每次和他親，有愉悅的時都覺得自己在背叛母親，很可恥。

可抗拒不了上帶來的反應。

是天生的。

陸呈洲說：“你要這樣說就沒意思了。”

梁姜玥躲避他的眼神，不敢看，完全不敢。

陸呈洲深深吸了口氣，嘆了出來：“那一開始還是我做錯了，是我撥你，強迫你，讓你和我在一起，我豈不是罪上加罪？”

梁姜玥眼淚猝不及防墜落，落在他指腹上，他溫拭，怎麼都不干凈，越越，他自嘲一笑：“別哭，姜玥，你不要哭，不關你的事，不是你的錯。”

一個勁掉眼淚，怎麼都哭不完。

陸呈洲抱住，無力油然而生：“是我不好，讓你這麼難過。”

哭到快昏厥，本來就不好，現在更難了，一個勁咳嗽，咳得肺都要出來了，陸呈洲哀求了，說：“你吃藥吧，不要孩子了，你好好吃藥，把養好，如果你見到我這麼難，好，不見了。”

他最后兩個字輕飄飄的，像蝴蝶掠過水面，開一圈圈漣漪。

梁姜玥渾抖，死死咬著，咳得太疼，疼得不過氣。

陸呈洲喊來醫生護士照顧，幫看病，喂吃藥，抬頭時，病房里已經沒有陸呈洲的影了。

之后護士在病房里照顧梁姜玥，確認吃把藥吃下去才走的。

在醫院又住了半個月，期間陸菡不請自來。

梁姜玥見到陸菡，表極其冷漠，仿佛沒看到這個人，別過臉去，看向窗外。

陸菡拉開椅子坐下來，說：“聽說你生病了，一直住院，怎麼樣？”

梁姜玥沒有說話，很安靜，安靜到仿佛明一樣。

陸菡說：“你什麼都知道了吧，我不跟你浪費時間磨磨唧唧，梁姜玥，我和你父親的事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得清楚，不過事已經發生了，再說沒有什麼意義，何況我不欠你。”

“你父親是自愿救我的，是他拋棄你和你母親不管，是我好心看你們可憐，你年紀這麼小，才收養你，讓陸家養你長大，沒欠你什麼，反而是你不安分，非得妄想不該屬于你的東西。”

梁姜玥抬眼冷冷看向：“你呢，你不是？”

“我和你父親認識的時候，可沒你母親什麼事，要說也是你母親才是第三者，介我和你父親。”

“請你說話放尊重點，什麼我母親是第三者，本不知道你們之間的事！”

“ 不知道，你父親知道。”

陸菡輕而易舉把梁姜玥帶進自己的節奏里，這話不管怎麼說，不是母親的錯，就是父親的錯。

梁姜玥抓杯子，心翻涌著，勉強維持表面的鎮定，說：“我父親現在不在了，全是你的一面之詞。自然你說什麼是什麼了。”

的反應倒是出乎陸菡的意料，還以為膽小如鼠，像以前一樣，不過又能怎麼樣呢，優勢方在陸菡這邊，陸菡擺弄剛做好的指甲說：

“說的對，我想說什麼都是什麼，如果不是你父親救我，我為什麼要管你死活？”

陸菡環抱雙臂：“姜玥，我在你上砸了不錢，不心，你當白眼狼是不是說不過去呢，嗯？”

梁姜玥沒說話，氣上涌，全往頭頂沖，撐著一口氣，說：“我沒有對不起你們，我盡力聽你們的話了，而且那時候我不知道我爸的事，我要是知道，死也不會踏進你們家一步。”

“現在說這些晚了，別馬后炮，梁姜玥，你已經是既得利益者，沒有陸家，你怎麼可能出國？已經得到這麼多了，你當什麼害者姿態，你算得了什麼？”

陸菡氣勢人，“我告訴你，今天就算你媽站在我面前，一樣不起腰桿子！你們母倆一樣，你們一家都是沾了我的，知道嗎？”

陸菡住下，“梁姜玥，我母親剛做過手，還在靜養，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陸呈洲表面可以不在意，可那畢竟是他母親，你以為他心里不會恨你？”

梁姜玥扯著角笑：“你這麼怕我和陸呈洲在一起，故意說這些？”

“我怕？小丫頭，你還是太了，我在你這年紀，你玩這些都是我玩剩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和呈洲在一起，是想報復我們家？”

陸菡甩開手，指甲劃過梁姜玥的臉頰，留下一道紅的指甲痕跡，皮，又白，很容易留痕跡。

陸菡說：“你是不知道呈洲以前為了華臻做過多麼瘋狂的事吧，家里一開始也不同意他和華臻，他聽都不聽，原本畢業后留在港城，為了抗爭，他非得去北城，不然好端端的他去什麼北城。”

梁姜玥別過臉，“出去。”

下逐客令。

陸菡冷嗤：“你不想聽我也得說，你可以不相信，呈洲邊的好朋友，你可以去打聽打聽，看看是不是我說的這樣。”

“滾。”梁姜玥指著門口的方向，“滾出去。”

從來沒跟人紅過臉，罵人都不會，說句“滾”已經是極限，其他的說不出來。

陸菡說：“你現在住的病房是呈洲負擔的，呈洲的東西都是陸家的，梁姜玥，裝清高也看看你自己現在擁有的，都是誰給的，我是你，有點骨氣，首先不拿陸家一分一厘。”

說完，陸菡起居高臨下掃一眼，冷冷哼了一聲，極其不屑，這才轉離開。

梁姜玥捂著口，筋剝骨也不過如此。

過了會，又有人來到病房，篤篤篤敲了敲門。

梁姜玥以為是陸菡又回來了，抬起頭來，卻看到的是賀靳川。

“我來得不是時候？”

梁姜玥表緩和，說：“不是。”

“怎麼了這是？”

賀靳川帶著花和禮來的，有些茫然不知所措，抓床單，禮貌客氣問他：“有什麼事嗎？”

“聽說你生病了，我來看看。”賀靳川想煙，想到這里在病房，是憋了回去，說：“好點了嗎？”

“差不多了。”

賀靳川撓了撓頭，在琢磨從何說起：“陸夫人前段時間生病做了個手，剛出院回家，呈洲回家照顧去了。”

梁姜玥腔蜷一般的鈍痛。

“不用跟我說這些。”梁姜玥低了低頭，視線看其他地方。

賀靳川和陸呈洲的關系，知道，多半是替陸呈洲來看的。

自從被陸呈洲發現不吃藥，不讓自己好起來時，陸呈洲沒有生氣沒有兇，眼神充斥的是無奈和心疼，怪折磨自己。

“你和呈洲吵架了是吧。”賀靳川直截了當問了。

梁姜玥沒有否認。

賀靳川嘆氣：“這幾天呈洲神出鬼沒，見不到他人，我就尋思你們是不是吵架了，過來看看。”

梁姜玥說：“抱歉，耽誤你了。”

“客氣了。”賀靳川笑笑，“你怎麼樣？”

“還行。”

“冒昧問句，你和呈洲到底怎麼了，之前不是好好的麼，才領了結婚證，怎麼就……”

賀靳川是絞盡腦想不明白，問陸呈洲，這家伙跟個啞一樣，無論問什麼都不說，大晚上喝酒，喝完第二天洗個澡照常上班，好像夜里喝得爛醉如泥的人不是他。

梁姜玥沉默是金。

賀靳川都快抓狂了：“不是，你們倆一個喝的爛醉，一個沉默，看在我的面子上，和我說說唄，到底怎麼回事，有什麼不能跟我說的， 好歹我是你們見證人。”

梁姜玥知道他難為，不想麻煩別人，說：“抱歉，給你添麻煩了，不過這事我不知道怎麼說。”

“有什麼不能說的，多簡單的事。”

“賀先生，謝謝你來這一趟，沒有什麼事，不用太擔心。”

“真沒？”

“嗯，沒有。”梁姜玥否認道。

賀靳川：“你是不是怪我多管閑事？”

“沒有，真沒有。”

“姜玥，咱們也算認識這麼多年是不是，好歹算個朋友吧，連朋友都不能說？”

“不是，是我自己的問題。”

賀靳川突然理解陸呈洲為什麼被那樣，他拍了拍大，說：“好吧，你不愿意說，我不問了。”

這姑娘格也太憋了吧，心事這麼重。

賀靳川同起陸呈洲，他有可能被甩第二次，而且這次還是剛結婚沒多久，可能是離婚。

他走到病房門口，停住腳步，還是忍不住幫陸呈洲說句話：“姜玥，呈洲有沒有跟你說過他這四年是怎麼過來的？”

梁姜玥低著頭，沒有反應。

“就當我啰嗦，非得告訴你，這四年他吃的苦不會比你多，為了談生意，拉投資，把自己往死里搞，簽對賭協議，達不到對方的要求，他要背負十億債務，就是這次對賭贏了，打了一個漂亮的翻仗。”

“說真的，他的起點比誰都不容易，這都不能相信他對你的，我覺得這世界上沒幾個人有真心的。”

……

梁姜玥閉上眼，知道陸呈洲的心意，可現在心里很，幾近窒息。

陸呈洲收到醫院的消息得知梁姜玥剛辦完出院手續，沒有回他們在港城的家，而是連夜去了黃城。

在他意料。

掛斷電話，一旁的許江說：“您放心讓梁小姐一個人去黃城嗎？”

陸呈洲說：“陸菡找，都沒想告訴我，我要是去黃城，只怕更不會想見到我。”

“可是梁小姐現在的況……”

“你找人悄悄護著，別再讓陸菡他們靠近。”陸呈洲站在俯瞰港島碼頭的大廈頂層，這里是他的地盤，高不勝寒，他最想要的卻在離他遠去。

許江說：“明白，我已經安排下去了。”

外面天沉沉的，如同他此時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