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還是說了？”

母親勸解：“瞞是瞞不住的，姜玥，你難道等著陸家知道后找你麻煩？”

梁姜玥不語。

母親則說：“姜玥，你一直在學校，沒出過社會，不知道社會運作法則，做錯事不怕，主要是不能逃避，要承擔起責任，人家看到你這麼懂事，才會原諒你。”

梁姜玥很想告訴母親，沒有那麼簡單，要是和陸家坦白，非但不會得到諒解，反而會把事搞得一團糟，最好的就是瞞死了，誰也不能說。

然而母親已經告訴了陸家，再想瞞下去是不現實的。

“媽，沒有用的，陸家不會原諒我的。”

“那也是你的錯，你好端端為什麼要跟陸呈洲……唉……”母親真的一句話說不出來，被氣到了。

梁姜玥低了低頭，無言面對母親。

它就是不講任何道理的。

但凡能夠自如控制住，也不會有今天的局面。

“媽，事已至此，我沒有辦法了，我學校那邊請的假快到了，我得走了。”

“你不去找陸家先說清楚？萬一陸家追究起來，豈不是為時已晚，姜玥，你聽媽媽的，回去跟陸家先坦白說清楚。”

梁姜玥沉默以對。

母親勸：“姜玥，你聽媽媽的，不要為了男人影響你的前途。”

梁姜玥咬，“媽，您別我了。”

“什麼你，我是為你好，你要是不犯錯，什麼事都沒有，現在是你犯錯了！”

“可是這樣子會連累他，媽，您之前醫院生病，是他幫您聯系的醫生，承擔的醫藥費……”

“你說什麼？”

“我之前沒有那麼多錢繳醫藥費，是陸呈洲幫您繳的，這錢，他不愿意要，也不收，您告訴陸家，會給他添不麻煩。”

“不可能，不是你找的醫生？”

“不是我，是他，是他幫的忙。”

梁姜玥深呼吸，當時沒有錢幫母親繳納醫藥費，一直都是陸呈洲在幫忙。

“一碼歸一碼，你們倆還是不能在一起，趕斷了，陸家是不會同意的， 姜玥，你好不容易有現在的人生，不能再出任何岔子。”

梁姜玥一言不發，進了到房間提著行李箱出來。

“媽，我要去機場了，要回學校了。我下次再來看您，有什麼事您給我電話。”

“姜玥，你記得我跟你說的。”母親沒有攔著，只是苦口婆心叮囑。

“嗯，我知道了。”梁姜玥魂不守舍道，是不敢跟陸家坦白的，坦白的后果是什麼比誰都知道。

尤其現在母親已經把事告訴了陸家，陸家找是遲早的事。

母親送梁姜玥到巷子口，梁姜玥提著行李箱走到公站去等公，轉了幾趟車到了市區便給陸呈洲打電話，陸呈洲問清楚位置很快過來。

見到陸呈洲，梁姜玥忐忑一路不安的心終于停下來，二話不說上去擁住陸呈洲，聲音發：“我媽還是跟陸家說了我們來黃城見了的事。”

陸呈洲說：“就這事？”

“什麼？”

這事還不夠大嗎？

天大的事了。

陸呈洲的頭發，“我還以為什麼事，這麼小的事你怕什麼。”

“小事？”

“先上車再說。”

許江送過來拿過梁姜玥的行李箱，放上后備車廂。

上了車，陸呈洲讓許江開車，去機場。

梁姜玥一怔，“去機場？”

“不是假期都要到了麼，我送你出國。”

他一副不以為意的輕松閑淡，和他對比起來，梁姜玥是真的不安和害怕，沒有他那麼大的膽子。

“陸呈洲，你一點都不擔心嗎？”

“擔心什麼，我只擔心你不要我，其他的都不算什麼事。”陸呈洲看到人了，就踏實了，只要不分手，怎麼著都行。

“可是……”

“陸家知道影響不了什麼，我的事不到他們管，我想和誰在一塊就和誰，誰也攔不住。”陸呈洲語氣說不出來的強勢，他從始至終就沒把陸家放在眼里。

梁姜玥的心臟一度收，連帶五臟六腑又悶又堵的，手放在上，被陸呈洲握住，他手掌寬厚，掌心溫熱，握著，說：“不怕，凡事有我。”

他好像就沒有什麼害怕的。

梁姜玥不知道怎麼的，好像沒有那麼不安。

只是有點底氣不足，不知道陸家現在什麼況，也不知道陸夫人知道了要做什麼。

梁姜玥心陷百般的糾纏，習慣把事往最壞的地方想，想起陸夫人的再三警告。

“陸呈洲，我機票還沒訂。”

梁姜玥忽然想起來。

“我訂了，不用擔心。”

“那你也一起出國嗎？”

“那不然呢，讓你一個人出去？說了，不用可是，我現在得時時刻刻盯著你，免得你又想怎麼甩了我。”

“我沒有。”梁姜玥否認道。

“你沒有，我擔心行不行，先斬斷你不該有的想法。”

梁姜玥堪堪閉，不再解釋，解釋多了，他反而不信。

陸呈洲手了臉頰，“你最好老實點，除了甩了我，其他都聽你的。”

梁姜玥心底輕輕嘆息。

一直到機場，車子停穩，陸呈洲又接了個電話，好像有什麼急事，他簡單說了幾句就掛了電話，讓許江去取機票辦值機，他則優哉游哉問梁姜玥要不要喝咖啡。

梁姜玥胃不好，喝不了咖啡，“不喝了。”

“不，要不吃點東西？”

“你嗎？”

“我不，我在問你。”陸呈洲溫詢問，“怎麼，還在想陸家的事？”

梁姜玥：“嗯。”

不能不想，母親要回去認錯道歉，但知道，這次陸家不會那麼容易原諒的。

絕對不會。

心里約約有種預，很強烈。

除了害怕似乎也沒有其他辦法了，然而怕也是沒有用的，再害怕陸家都不會輕易放過。

比起自己，擔心起陸呈洲，怕對他造什麼影響。

陸呈洲了下臉頰，“我們倆的事，陸家什麼態度不重要，你不用過度考慮他們的想法。”

“可是陸呈洲，那樣對你不是有影響嗎？畢竟那是你的家里人，濃于水……”

“梁姜玥，我要是選擇家里，你不會怪我？”陸呈洲凝視的目，不讓躲避。

眨了眨眼，睫像展翅的蝴蝶，沒化妝，素朝天，一雙漂亮的眼睛似翦水秋瞳，水波漾，眉峰微蹙，有幾縷愁緒在其中。

“我不怪你。”梁姜玥聲線微， “你做什麼決定我都不會怪你。”

“我當逃兵，當膽小鬼，把你扔了，讓你一個人接所有人施加的力，你也不怪我？”

“不怪。”梁姜玥心臟微沉，是年人，理應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和陸呈洲這件事里，本來也有錯，很大的錯誤，所以不能都怪別人。

知道自己這種想法很傻，可是確實喜歡這個人，這個人救過，幫媽媽治病，還等了四年。

很難不心。

所以他要是堅持不住，要放棄了，沒有關系，本就不抱希，所以不會意外他做的任何決定。

“真不怪？”陸呈洲盯著的臉，角不自覺勾起，似笑非笑，好像要笑出來了。

“嗯，不怪你。”梁姜玥咽下口勇氣的不舒適，心里不斷告訴自己，沒關系，能忍耐的，不管發生什麼都可以忍耐。

“梁姜玥，該不該說你脾氣太好，所有人都可以欺負你，嗯？”

“我不是脾氣好……”

“那是什麼，弱，好子，我要是，絕對忍耐不了，知道嗎？”

“不是……”

“怎麼就不是了，只有你這麼好脾氣，柿子，誰都可以，了委屈不會表出來，就自己忍著，掉眼淚，我有沒有說錯？”

梁姜玥無法反駁。

只是習慣了忍耐，到了陸家，沒有人會照顧的，因為了委屈，不會有人給套說話，更不會有人幫撐腰，也擔心給別人惹麻煩，所以遇到什麼事，習慣忍耐。

陸呈洲對強勢糾纏的時候，喜歡他，卻不敢承認，能做的也只有忍耐。

陸呈洲下，“怎麼沒見你對我太好脾氣，我熱臉你冷屁，說得好好的， 轉頭把我甩了。”

“那是為了你好……”

“你問過我沒，為了我好，梁姜玥，你是真有能耐，知道怎麼氣我，把我氣死了你最高興。”

“我沒有那樣想。”

“你這樣做了。”

梁姜玥無言以對。

陸呈洲站直了，面對來來往往的人，他的眼里其實只有，只注意到的存在，“陸家怎麼想是他們的事，人生苦短，短短幾十年，我只想跟我想在一起的人過完下半輩子，過去三十年，我該做的都做了，不欠陸家什麼，要說孩子生下來就是討債的，你當我是跟陸家討債，注定一反骨，不畏懼世俗，誰來都一樣，我只要我認定的。”

一番話說得梁姜玥靈魂震，好像真如他所說， 他確實不把世俗放在眼里，更不在意別人是怎麼想的，和的選擇截然不同。

“他們把你規訓一個乖乖的樣子，沒有半點自由，他們沒考慮過你，你也不用考慮他們，尊重是互相的，也是，梁姜玥，你可以多為你自己想想，不要過度考慮別人的。”

梁姜玥垂眸，強忍著心里頭的震撼，睫輕，抿著，從小在那種環境中養的習慣，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變的，如同戒斷一樣，過程十分痛苦，思想觀念也不自己影響。

陸呈洲是按部就班生活軌跡里的另類，他一層層強勢侵，突破封的枷鎖，不讓有任何退的可能，只能面對他，接他。

“那你呢，我要考慮你的嗎？”

梁姜玥小聲口而出。

“可以不用，但我只有一個條件，那就是你必須只能跟我在一起的況下，可以不需要考慮我的，你想做什麼不想做什麼，可以直接清楚跟我表達。”

他不是肚子里的蛔蟲，有的東西，不說，他真猜不到。

不然，也不會一直那麼強勢對了。

梁姜玥說：“那不是雙重標準？”

“就雙標了，怎麼著，我又不會害你，我只會你，疼你，把你視為我的一切，必要時候，你可以利用我，踩我，還是那個前提，不可以甩了我，僅此而已。”

梁姜玥瞳孔地震，表差點收不住，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陸呈洲，你這麼卑微嗎？”

“不然呢。”陸呈洲無奈的語氣。

梁姜玥很難想象到他有卑微的一面，又好像是這樣。

說話間，許江回來了，說：“都辦妥了，飛機還有一個小時起飛。”

“找點東西吃吧，不吃也得吃，墊墊肚子。”陸呈洲收斂神，很自然握住梁姜玥的手。

梁姜玥想回，在機場這麼多人，即便沒有人關注，仍舊會張，底氣不足，不敢和陸呈洲太明正大，然而陸呈洲可不管，越握越，在機場里邊找地方吃點東西。

一個小時后，他們登機，許江沒有跟來，只有陸呈洲和梁姜玥，還是頭等艙，有單獨的休息間，梁姜玥忍不住問陸呈洲，“你跟我出國的話，那你要待多久？不會影響到你正事嗎？”

陸呈洲沒提過他這四年在做什麼，對此一無所知。

陸呈洲說：“不會有任何影響，在我這里，你是第一位。”

“但是你的工作……”

“我的工作都安排好了，你不用擔心。”

“那你這四年在做什麼？”

“這麼好奇？”

梁姜玥遲疑點點頭，“是有點好奇。”

“在工作，賺錢，沒有吃喝玩樂不務正業。”

“對不起。”

陸呈洲無奈輕笑，“又怎麼要道歉了？”

“如果不是因為我，你不會辭掉工作。”

他那份工作穩定、明，前途無量。

梁姜玥摳了手指，“很對不起。”

“我自己辭掉的，跟你有什麼關系？又不是你拿刀架在我脖子上讓我辭職的，對不對，梁姜玥，不要背負你不該背負的，這是我自己的事，有什麼后果，也是我自己承擔，跟你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