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沁園松湖邊喂魚的男人聽到這個稱呼黑眸微，正抬手投食的修長手指停頓了下。但話筒那邊，只聽小姑娘想必是因為口誤，又慌慌張張的立馬解釋起來。

【那個我剛真、真不是故意喊的！！真的！還有......你、你打電話來是有什麼事嗎？】姜婉婉皺著小臉閉起眼，沒好氣地拿指尖輕拍了兩下自己瞎搗的。

湖里花各異的大胖錦鯉瘋狂擺魚尾，爭先恐后張搶著食。顧珩喂完，轉走到旁邊八角亭坐下，拿起石桌上的茶盞抿了口清茶。

【婉婉。】

【在、在呢。】

【你剛剛是有錯什麼嗎？】顧珩的聲音在耳邊就跟老式留聲機般，既低沉還帶著幾分慵懶沙啞。

這個問題讓姜婉婉頓了下，按捺住此刻加速的心跳才輕聲道：【好像也沒有錯......吧？】

只聽男人淺淺悶笑了聲：【那既然沒錯，你又慌什麼？】

對啊！

慌什麼啊！？

面對這個靈魂提問，姜婉婉突然也覺得自己的反應好像有些不大對勁。畢竟跟顧珩已經結婚，這聲[老公]也、也不過分吧？

可這種[理所當然的不過分]僅僅只維持了三秒，又徹底蔫了下來。關鍵不是過不過分的問題，而是這個親稱呼讓竟然會莫名產生恥！

之前剛結婚那會，顧珩讓自己把[小叔叔]這個稱謂改了他名字，都花了好長的時間來適應，這會更別提[老公]了。

還是得緩緩，對！緩緩再說。

*

姜婉婉清了清嗓子，很是努力又相當刻意轉移了話題：【先不說這個了，你今天中午還回家吃飯麼？】

【嗯，回的。】

姜婉婉迅速看了下時間，又往衛生間那瞄了眼：【那你回來的時候，可以不可以順道去[南福園]買份橙花慕斯呀？】

【可以，還有其它什麼想吃的嗎？】

姜婉婉搖頭，【不是我吃，最喜歡就是他們家這款小蛋糕，但平時為了控制重不敢吃太多。最近兩天狀態這麼差，我想也許吃些甜的東西可以讓心好點。】

男人很快應聲：【好，知道了。】

不過這會姜婉婉又想到另件事：【你今天去沁園，爸媽是怎麼說的？】

【同意祁墨辭職，過幾天我會安排新的人去。】

姜婉婉忍不住嘆了聲，【就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你們都同意的話，估計也確實沒辦法再強留祁墨了。】

手機那邊默了許久，小半晌只聽顧珩說：【事已至此，總要學會面對這種離別。】

結束通話后沒多久，顧溫洗完澡裹著浴巾出來了。姜婉婉拿了套干凈沒穿過的服給換上，只是看起來依舊沒什麼神。

二人下樓，來到起居室沙發上坐下，姜婉婉給泡了壺花茶，也切了點水果。但顧溫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活力，眼神略顯呆滯看著電視上那些平時最喜歡的下飯綜藝。

其實也沒看進心里去。

姜婉婉見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便拿著手機暫時離開，來到一樓西側去往室外臺的走道。找到祁墨的電話后又往客廳看了眼，確認那邊聽不到這里的說話聲才打了過去，對方手機響了好一會才接通。

*

【太太。】祁墨還是跟以往一樣，恭敬稱呼。

姜婉婉這會也沒有打算繞彎子，【祁隊長這會說話方便麼？我想找你聊會。】

祁墨從母親的病房出來，邁著長往走道中間的大廳那走去。

【可以，您說。】

雖然姜婉婉也知道，這個電話可能也無用功，但見顧溫那麼痛苦，還是忍不住想再試試：【你這次是不是真的一定要辭職？聽說你是為了讓你母親可以安心，才想著辭職去結婚是嗎？那...還能不能想想別的辦法？既能照顧找你母親的緒，也不用這般毅然決然的離開呢？】

祁墨平時話就不多加上塊健碩，這會即便只是正常私下生活模樣，也沒有于時刻警戒的狀態，但渾依舊散發著難以接近又不好惹的氣息。

他堅毅的五此刻面無表，但濃眉深眼中卻泛著難以掩蓋的酸楚。

【嗯，這件事我跟先生一家都說過了，而且跟小姐...也解釋過原因。】

聽他口氣如此平靜，姜婉婉忍不住追問：【可、可并非一定要辭職吧？你做決定前有沒有考慮過的心？你又知不知道這兩天哭了多次？】

祁墨下頜繃，垂在側的拳頭攥到虎口發白。

【那您要不告訴我......究竟該怎麼做才是對最好的？而我這樣份的人，又可以給什麼？】

這兩個問題讓姜婉婉怔在原地，瓣張了半天都沒有說話。

電話那端平時寡言的人，卻又意外繼續出聲。

【我跟著小姐的時間比您認識還久，幾乎算是一點點看著長大的，說句不敬的話，我對小姐的不比您差，甚至也不會比先生他們家里人。但即便有這些，又能如何？】

【小姐與我是云泥之別，麗善良又出名門，我很清楚自己的份，所以對小姐從未有過半分越矩。可終歸都是會屬于另個優秀的男人，也會為個好妻子、好母親。可是太太您有沒有想過，如果讓我就這樣繼續守在小姐邊......那于我而言究竟又該是多麼殘忍？】

聽到這，姜婉婉此刻已到舌尖的話又暗暗吞了回去。

祁墨：【之前您跟先生結婚，小姐就很是羨慕的跟我說，也希能跟自己的人在家人朋友的見證和祝福下，共同攜手走向婚姻，所以那個時候我就明白自己是時候該退場了。加上我母親如今狀況越來越差，醫生說差不多也就剩...兩個月不到的時間了。這些年我又因工作質對照顧不周，所以也想趁此機會在最后的時間彌補點什麼。】

姜婉婉拿著手機靜靜聽著，雙眸一不直視玻璃門外臺上擺放的觀景盆栽。

片刻后，正當想張口說點什麼時，只聽那邊祁墨又主說話了。

【太太，麻煩您在哭的時候記得端杯水放旁邊，不然第二天睡醒眼睛會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