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時,顧錦時說給謝敬之的話,驚訝地看著他:“你還記得呀。”
謝敬之笑了笑:“李苑跟我說的,大概也是這個意思。”
顧錦時吃一筷子面,被燙的連連呼氣,好半天才道:“苑苑給你說得多呀,不會連我的戶口本都給你介紹完了吧。”
“小心點。”謝敬之起去給接了一杯礦泉水,在邊同樣席地而坐,目安靜溫和:“一直相信我們是世,所以并沒有說很多,不過大概意思和你差不多,……也不是很贊你嫁給我。”
這丫終于干了一件好事,顧錦時喝了口水,瞇著眼睛對他笑:“不被閨祝福的婚禮都是沒有未來的,所以你還是好好考慮一下。”
謝敬之繼續道:“不過說,我和你的前男友比起來,已經好了不了,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既然莫名其妙和你的前男友了對手,我總要了解一下他。”
前男友這個詞兒,其實已經距離顧錦時很遠了,在大學里談了這段坑爹的,以讓惡心的方式終結,之后就是畢業、考研失利、找工作,現實力打消了風花雪月的想法,以至于到現在,明明是該結婚的年紀,卻已經習慣了一個人,反而對婚姻有種說不清的輕微恐懼。
顧錦時低頭吃了半碗面,覺得有點撐,便放下了筷子:“其實你跟他沒有可比,不需要了解什麼,苑苑說他人渣,僅僅是因為他一把年紀還在玩干哥干妹妹的把戲,要是這麼比,你三妻四妾的習慣簡直十惡不赦,而且他已經過去很久了,沒有舊事重提的必要。”
謝敬之想了一下,點點頭:“三妻四妾這個,其實從來沒有,在我那個時代,應當是一妻多妾,有資格進宗祠,記家譜的人只有妻子和續弦,沒有誕下子嗣延續香火的妾,連祖墳都不得,而且妾是不可以被扶正的,在謝府,妻子必須是出名門族,家世清白的賢淑子。”
顧錦時吃飽就犯困,用手撐著額頭,要笑不笑地看著他:“我知道啊,這年頭府斗小說還流行的,所以你也別打什麼娶我過門的主意,我小門小戶的,高攀不起,而且我娘要是知道我給人家當小去了,非宰了我不可。”
謝敬之皺起眉:“我只是告訴你我那時的習俗,并沒有說你高攀不起,更沒有要娶你做小的意思,你不要用這麼嘲諷的語氣說話。”
顧錦時挑了挑眉:“不對呀,你說我當不正妻,當個如夫人還是沒有問題的,如夫人和夫人還是有不小差距的,這個我能分得清。”
謝敬之覺得很挫敗,他只是想將他生活的地方講給聽,試圖讓了解一下他的過去,并沒有任何別的用意,被這麼一說……連自己覺得自己好像在暗示什麼。
顧錦時歇了一會兒,又把碗端上繼續吃,面條有些泡糊了,謝敬之看的表,手把碗拽下來,放回茶幾上:“吃不下就別吃,夜深了,容易積食。”
顧錦時其實也吃不下,于是從善如流地松手,但上卻裝模作樣:“你忙半天做的,我要是只吃兩口,多對不起你的辛勤勞,而且鋤禾日當午,粒粒皆辛苦,浪費多不好。”
謝敬之看出的小算盤,彎起眼睛笑了一下,居然又把碗挪回面前:“也對,那你還是都吃完吧,別浪費我的一番心意。”
顧錦時:“……你在逗我嗎?”
謝敬之肅容:“被你看出來了。”
顧錦時:“……可以呀小子,你的公子氣度都哪去了,這樣調戲良家婦合適麼?”
謝敬之擺擺手:“我這是鄉隨俗,雖然我生活的地方與這個世界相隔一千五百年,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做到這一點總沒錯。”
顧錦時點頭:“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王謝都是政客吧,你們政客的那一套事原則在這個世界還蠻吃得開,時代變了,人沒變,比如你們男人,一千五百年前納妾,一千五百年后也,就是之前還能給人家一個名分,現在法律管的寬,連名分都沒法給了,到給力的小三把自己作離婚了,不給力的只能領買個房子金屋藏,用你們那會兒的什麼來著?外室,養在外面的人。”
謝敬之忍俊不地看:“說起這個,你倒是如數家珍,一清二楚。”
顧錦時驕傲地一抬下:“那是,好歹上大學那會我也是個小說好者,宮斗府斗我門兒清啊,唉,我問你,你那一妻兩妾,你更喜歡哪一個?”
謝敬之再呆也知道不能在一個人面前說另一個人的道理,尤其是面前這個人還是自己打算娶回家的,當下便很聰明地轉移話題:“在你的所有前男友里,你更喜歡哪一個?”
顧錦時翻了個白眼:“不說就不說嘛,好端端的怎麼又扯到前男友了。”說著,突然想起一件尤其重要的事,猛地坐直,嗖一下湊到謝敬之面前:“唉,你來的時候有沒有帶什麼隨品?比如玉佩什麼的?”
謝敬之克制住自己想往后躲的,慢悠悠地挑起角,又不易察覺地往前湊了湊,將兩人的距離拉得更近:“你想干什麼?”
顧錦時眼神很,仿佛看到了一扇金閃閃地大門正在慢慢打開:“賣掉呀!一千五百年前的古董,又是你們謝府的東西,那肯定價值連城。你別小氣嘛,你看按目前我掙工資你賣畫的這個速度,不知猴年馬月才能在濱海這個房價逆天的地方買一套大點的房子,你行行好,貢獻一下,所謂委屈一個人,幸福一大家。”
謝敬之又往前湊了湊:“我其實很想貢獻一下,跟你一起買個大房子,問題是我來的時候只穿了一件中,倒是有個謝府家傳的玉佩,可是放在枕下了,并沒有一道過來。”
顧錦時盯著他的瞳孔看了幾秒鐘,頹然地坐回去。
謝敬之卻湊上前,語氣蠱:“不如我們現在開始找辦法回去好了?謝府的房子倒是足夠大,你想住哪間住哪間,如果不喜歡建康城的老宅,我在東山上還有別苑,搬過去也可以。”
顧錦時興致地看他:“你還記不記得你們謝府在哪?如果現在把你帶到南京……建康城,你還能不能找到地方?”
謝敬之問道:“你想干嗎?”
顧錦時充滿希的一吸氣:“你看,歷史這麼多年的變遷,你也知道謝家到最后并沒有一直鐘鳴鼎食地富貴下去,你說萬一你們家在舉家搬遷的時候,一不小心掉了點什麼瓷啊玉啊,放現在可都是寶貝,我們可以去刨一刨,說不準就找到了呢?”
本來是開玩笑的一句話,卻不知道及了謝敬之哪一脆弱神經,他的眼睛迅速暗淡,扶著桌子坐了回去:“你若有心,我可以試一試。”
顧錦時咬著下,小心翼翼地看著他:“我……不會說錯話了吧……”
謝敬之沉默一會兒,低下頭笑了一下,又復抬頭:“沒有,只是想起我看過的歷史,并沒有我的名字,想來我活過的那一世,或許是碌碌無為吧。”
顧錦時用看神經病的目看他:“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八。”
“那就對了呀。”顧錦時又趴在茶幾上:“二十八歲你還沒有朝吧,就穿到我這來了,上哪干出一番事跡在史上留名去,不過你倒是可以試著去聯系一下陳郡謝氏在現代的后裔,翻翻家譜,搞不好能找到你的名字。”
謝敬之面無表地看著。
顧錦時被看得發,先低頭看看自己上有無不妥,又抹了抹臉:“你干嗎。”
謝敬之繼續面無表:“我怎麼就沒想到呢,翻完魏晉南北朝還覺得尤其難過,辜負了父親一番栽培。”
顧錦時“呵呵”兩聲:“不辜負不辜負,你要是回不去在這個世界有一番作為也不錯,當一個在中國現代繪畫史上留了一筆的人。”
謝敬之點頭:“多謝你收留我,倘若日后我能有所作為,必定報答你。”顧錦時又來勁了:“你打算如何報答?”
謝敬之對著莞爾一笑:“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你對我不啻有活命之恩,在下只好以相許。”
原以為顧錦時會嫌棄地翻白眼,沒想到卻很不好意思地咳了一聲,然后端正坐姿,開始認認真真地,從頭到腳地打量他。
謝敬之仿佛聽見自己的心臟“咣當”跳了一大下,鎮定自若的心不翼而飛,漸漸有種坐立難安地緒彌漫,他下意識地拉了一下自己的角,掩飾地笑:“怎麼了?”
顧錦時笑瞇瞇:“其實你不用以相許,你以家相許就行了,萬一我不是你喜歡的那種人,那你這個恩報得多傷心。”
沒聽到假設中的那個回答,謝敬之有點失落:“怎麼會這樣妄自菲薄,還是我并不是你喜歡的那種人,所以以退為進?我可以聽聽你對丈夫的要求麼?”
顧錦時驚訝地看著他:“你們那會不向來是男人挑人麼,居然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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