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敬之一會兒沒反應過來,倉促地發出了一個“啊?”的音節。
顧錦時又盤算了一下,覺得這個主意是真好,便很耐心地解釋:“我不是趕你走,你也別多想,我是覺得家里那麼一丁點大的地方,再怎麼打細算也騰不出一間畫室的大小,是這樣,我們回去看看小區里有沒有要租房子的小戶型,你把那套房子租下來,小一點也沒關系,就當作畫室了,這樣你想住在家里也行,想住在畫室也可以,你覺得呢?”
謝敬之皺著眉想了想,說得在理,完全想不出什麼反駁的話。
顧錦時看他沉不語,知道這是說通了,抿著笑了笑:“你手上沒有任何通訊工,聯系起來太麻煩了,周末我們去逛街,給你賣部手機,也買幾上檔次的服,好不好?”
謝敬之卻問道:“如今要買一套大一點的宅子,得多錢?”
這也……太雄心壯志了……
顧錦時聽懂他的意思,瞠目結舌了一下,誠然濱海的房價是比不上帝都,但在全國范圍也算是翹楚了,在心里默默盤算了一發,得出一個數字,沒敢報,只模棱兩可道:“目前咱還買不起……”
謝敬之當即聞弦歌而知雅意,一言不發地蹙著眉,倚在椅背上不知在盤算什麼。
顧錦時開著車,騰出手拍拍他的肩:“你現在事業即將起步,據說畫家這一行,只要畫出名氣,還賺錢的,李苑不是挨個給你引薦了兩位大師嗎?你被金口玉言這麼一鑒定,離名還遠麼,唉,這麼一算,我對你能說的,只有一句茍富貴,勿相忘了。”
謝敬之笑了笑:“倘若你嫁給我,我自然不能忘了你。”
顧錦時沉默了一下:“現在說愿意嫁給你,怎麼聽都好像是我慕虛榮嫁給錢似的……”
謝敬之笑不出來了:“先前與發妻締結鴛盟,也不過是因為王、謝兩族盤錯節,同在朝上舉足輕重,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罷了。”
他的意思是,我也不是沒經歷過別有用心的婚姻,就算你因為慕虛榮嫁給我,我也習慣了。
顧錦時充滿同地扭頭看了看邊的男人:“你放心,既然你從封建主義的龍旗下穿越到社會主義的紅旗下,要還結婚結的那麼憋屈,就太對不起送你穿越這一遭的神人了,這年頭媳婦兒只能娶一個,娶錯了可就毀一生了,你好好挑,我絕對不當那個阻礙你向幸福大道絆腳石。”
謝敬之覺得很費解,明明他的意思已經一而再再而三地表達的很明白了,顧錦時怎麼就那麼難以通,還是打算擒故縱?謝敬之覺得著實沒有擒故縱的必要,正人君子玷污了郎的清白,不論有沒有行過周公之禮,單單就說同榻共枕這一項,也足夠他八抬大轎將娶進門了。
還是在這個時代,同榻共枕就真的事件不值一提的事?這是不是就意味著,顧錦時也曾經與別人同床,甚至……
他臉唰一下全白,連拳頭都不自覺地握,接著全僵,眼變冷,兩腮繃。
顧錦時大喝一聲:“謝敬之!你不會是犯病了吧!”
平地一聲雷,猛地將謝敬之驚醒,他下意識地側頭看了一眼顧錦時,后者正將車停在路邊,驚恐且小心翼翼地看著他。
謝敬之放松下來,笑了笑:“我很好,并無疾病,只是忽然想起一件事,一時有些想不通罷了。”
顧錦時看他的確是眼神清明神平靜的樣子,的確不像是犯病,放下心來,重新啟車子沒滾滾車流,順口問了一句:“什麼事氣這樣?”
一般氣這樣的事,百分之八九十不愿意告訴別人,但他說都說了,要是不問一句,顯得自己多麼不關心他,多麼沒有人道主義懷。
只是沒想到謝公子如此誠懇,問什麼答什麼:“我方才在想,錦時你會不會也對別的男人做過像對我那等親的形容,越想越生氣,一時就控制不住緒了。”
說完,還似笑非笑地瞟了一眼,音調得低,又顯得漫不經心:“錦時做沒做過呢?不如給我個準話,免得猜來猜去,隔閡了你我。”
顧錦時的臉僵了,說實話跟謝敬之接起來,還真不算多麼親——大家都是談過的人,兩廂一比,謝敬之充其量算個跟男閨的親程度。
問題是這話顯然不能明白告訴他,這麼一個打男尊卑時代過來的無知青年,聽到這個消息,還不知道要怎麼五雷轟頂呢,但是如果說沒有,那也太昧良心了,回頭要是被他知道了,估計更加五雷轟頂。
謝敬之看的反應,猜出個七七八八,只覺得一顆心都沉了下去:“看來,是有過了?”
顧錦時定了定神,轉了一下概念,慢吞吞道:“雖然也有往比較切的男朋友,不過像你這樣的,的確是沒有了……”
這話可是真的,顧錦時確確實實從來沒有過男閨。
謝敬之表緩了緩:“真的?”
顧錦時的表比即將上刑的革命工作著還忠烈:“千真萬確。”
謝敬之表更緩:“但是今日我冷眼看著那位歐先生,跟你說話的神態模樣,倒是稔的很。”
顧錦時瞟了他一眼:“謝公子,你在吃醋嗎?”
謝敬之卡住了,他張了張,卻什麼都回答不出來,說是吧……又不像是那麼回事,一個男人家,心狹隘的像個人,總歸是不好,但是說不是吧……
“嗯……這個吧……倒不是吃醋,”他慢吞吞地開口:“不過總歸還是比較玄妙的。”
顧錦時也慢吞吞地點頭,聲音和表都是一派風霽月兩袖清風,坦坦:“玄妙沒關系,自己調節一下就好了。”
謝敬之沉默良久,慢慢地拖長音“嗯”了一聲。
第二天顧錦時起來上班,謝敬之起來作畫,兩人相對吃早餐,謝敬之將的手提包收拾好放在玄關的鞋柜上,外出的防曬放在手提包旁邊,顧錦時換鞋出門的時候,很忐忑地看了謝敬之一眼。
這也……太賢惠了……難道魏晉豪門都照著家庭主夫的標準來教孩子麼……
謝敬之沒注意的表,還在慢條斯理地嚼面包,顧錦時提心吊膽地跟他招呼了一句:“那我先走了?”
謝敬之安之若素地點頭:“走吧。”
顧錦時關門的時候頓了頓,俗話說無事獻殷勤非即盜,大清早搞這麼一出,實在是讓人覺得不太正常,不是很安心。
然而謝敬之什麼都沒說,也不好意思直眉瞪眼地去問人家是不是腦袋住了,只好帶著滿腔疑……繼續去收集數據。
事實證明歐訣果然是一個能頂起半邊天的男人,第二天公司面的時候,老伙計居然已經把APP做出來了,這就意味著他們不用再花費時間人工整理人工輸然后電腦分析,原計劃一周得出的數據,分分鐘就能短兩三天。
這就意味著大夏天去“站街”的生涯可以提早結束了,這個認知讓顧錦時欣喜若狂,連帶著看歐訣都順眼不。
辛宸在總監辦公室里坐著,優哉游哉地一邊看著電腦屏幕一邊喝咖啡,現在還在職期,沒什麼事務,也沒帶領項目組,日子過得順心且愜意。顧錦時隔著玻璃看了一眼,很羨慕地嘆了口氣。
歐訣順著的目看過去,低低笑了一聲:“辛總這個班上得這麼悠閑,真是命好,有你來給頂缸。”
顧錦時眼睛又瞟到他上,忽然特別直白地問了一句:“什麼意思?”
歐訣沒出一一毫地驚詫,只狀態散漫地聳了個肩:“沒什麼啊,只是覺得你辛苦的,今天還得在外面泡一天。”
顧錦時沒猜想說什麼,只好先放一邊,把項目組的進程過了一遍,又和供貨商打電話確定備選的廣告檔期沒問題,這才到辦公室收拾東西,準備繼續去接高溫洗禮。歐訣昨天說得明白,如果辛宸真的是被總外放到濱海分公司,那顯然在這個公司里,沒有人是的敵人,被外放還沒有辭職,明顯依然想在這個公司繼續工作下去,那麼的目標必定不是一個小小的市場部……甚至不是分公司,而是總部。
新來個總監,底子不明,目的不明,就連是敵是友都說不清,偏偏還是自己的頂頭上司,這事兒可真是個悲劇,人心總是懸在半空沒個著落。顧錦時幾天都在琢磨辛宸這樁子事兒,連數據分析都沒怎麼上心,歐訣特別善解人意地幫做了個分析表,等周會的時候提討論。
表格送到顧錦時手上,顧錦時還在想辛宸,辛宸在總監辦公室過得閑散清靜,顧錦時在副總監辦公室過得揪心揪肺,中午來找吃飯的章亭挨邊看這張酷似便的臉看了幾天,終于忍無可忍:“你想知道就去問嘛,你不問怎麼知道是怎麼回事嘛。”
顧錦時翻了個白眼:“你讓我怎麼問,直接跑去說嘿姐們兒,你這樣莫名其妙的跑我地盤上來,是打算東山再起還是就在這安營扎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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