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慎眉開眼笑往星月閣走，今兒定要哄得袁真回心轉意。

    這天大的歡喜，他第一時間想和袁真分。

    他封了太子，王珍兒就是太子妃，他要袁真做自己的側妃。

    如今宮中沒了太後和皇後，他會去求長公主——走在路上，他都為打算好了。

    直到一腳邁進星月閣中，裏頭靜悄悄的，不見半個人影。

    “來人！”李慎有些驚慌，以為袁真又跑了。

    “別喊了，我打發所有丫頭到總管那兒重新領差事。我用不上們了。”

    “袁真向恭王告辭。”穿著利落的男裝，雙手抱拳，頭發梳馬尾，背上背著個包袱。

    “你這是幹什麽？我已是太子！你將來最也是我的良娣！就因為我打你兩下？”

    李慎見袁真臉上猶有腫痕，後悔道，“方才我下手重了，可你知道是為什麽！”

    袁真的笑十分客氣，“太子爺以什麽理由留我？若說我是妾，文書何在。”

    李慎張口結舌，袁真府很隨意，兩人相遇當天，李慎一頂小轎將從小門抬府裏。

    文書、聘書統統沒有。

    袁真也從來不提。

    沒有文書，就不是他正經的妾室，算是養在府裏的外宅，沒名沒份。

    這會兒要走，李慎沒有攔著的理由。

    他竟一時口拙起來，往日的淩厲狠毒不見蹤影，像個落單的小孩，眼睜睜瞧著袁真輕盈地從邊跑開，手去攔，靈活閃躲開，一下就不見了蹤跡。

    “太子爺就這麽讓走了？”不知何時，王珍兒站在李慎後，幽幽開口。

    “做了我的妾，卻連文書也沒要。”他喃喃說道，竟有幾分苦。

    “那隻能說明打開始，就沒想一直留在你邊。”王珍兒提醒。

    這一天是夢寐以求的好日子，卻完全開心不起來，總覺哪裏不對。

    對袁真——得知炎昆跑掉之後，珍兒篤定自己沒看錯其人，這子是長公主安在李慎邊的眼線。

    “好了，別提袁真，你好生準備冊封太子妃吧。”

    “妾還沒恭賀太子爺，得償所願，妾會陪著太子一步步向前，直到您登臨大寶。”

    兩人對視，明明到最高權力的邊，他們麵對麵毫無喜悅。

    行過禮，珍娘道，“請太子爺晚上到妾房中過夜。這裏大約住不了幾天了。”

    封典禮前後，他們將要搬宮中。

    ……

    立李慎為太子的旨意下發得的確倉促。

    那是因為頭天晚上，袁真聽炎昆將一切道明，又因為和李慎產生矛盾，加上想放走炎昆，所以連夜進宮，躲修真殿。

    將事前後詳細講給長公主，連同自己怎麽弄死的許清如一並說明。

    對長公主沒瞞半分。

    長公主將藥請來，把事又轉告藥。

    兩人一商量，況重大，加上藥知道李慎私下采購鐵礦，這些事都要搶在皇上立太子前說清楚。

    如果皇上不改初衷便罷，如果因為沒說，皇上立過太子後才知道這些齷齪事而改變心意，們便背上知不報的罪責。

    事關立儲，兩人當下決定馬上報告皇帝。

    長公主將袁真打發出去，躲過這陣風頭再回公主府。

    畢竟許清如的死和不開幹係。

    由長公主出麵把查出來的事徐徐講給李瑕，邊講邊察言觀。

    李瑕看似平靜，但握著茶碗的手微微抖，他沒想到自己的親生兒子，私底下行事這般汙穢。

    聽說長公主的侍衛下藥致許清如馬上風死掉，他又被逗得一樂，“這像你的手筆，便宜他做個風流鬼。不然朕定將他下大牢，狠狠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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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夜下了兩道旨意，一道將許家所有男子流放邊疆。

    一道卻是針對薛家的，令歸山審私運鐵礦一案。

    為安李慎之心，薛青連依舊上朝。

    其餘涉案人，外鬆全部看守起來。

    幾人又就如何拿李慎鐵證細細議過。

    為防他轉移骨，下黑手殺了所有知啞奴，皇上決定不給李慎息時間，即刻封為太子，遷至宮中居住。

    原先的府邸應該會留些仆人看守。

    到時潛拿下證據就簡單了。

    皇上與藥和長公主議到細節，足足商量一夜。

    然而，越說李瑕越被李慎的醜惡所震驚。

    他越抑，藥和李珺越小心。

    李瑕麵沉如暴風雨前的天空，又不能馬上發作李慎。

    藥轉了話題，“天亮了，皇上也累了，左右皇上也得請長公主和臣用膳，這頓可逃不了的。”

    “傳傳傳，本宮快死，求皇上賞點飯吃。”長公主配合著調笑道。

    幾人用了早膳，皇上寫過聖旨，本想早朝就宣旨，卻不見李慎上朝。

    所以直接令桂公公到恭王府傳旨。

    接著第二道旨意傍晚又到達王府，令太子即刻住東宮“弘業殿”

    這座大殿位居東南，富麗堂皇，翻修後皇帝親題匾額，弘業殿，弘揚帝業，寓意實在明顯。

    李慎接了第二道旨，府上一團，簡單收拾過，太子和太子妃先帶人搬過去。

    其餘人等留在府，等候李慎的通知。

    他這一走就得十來天不得空閑。

    謝恩、宴請、冊封典禮，可有得忙呢。

    ……

    和王府的喜慶的忙不同，薛家了套。

    旨意是歸山趁夜府宣讀的，

    “青連，先扶起令尊令堂，薛府生活照舊，但不得外出，大門本已安排了侍衛……唉，長公主關照過的，能照顧的本就照顧。”

    這道旨意如泰山頂，眼見薛家就要四分五裂。

    府裏眾人連同孩子黑跪了一大片，除了青雲、青連，大多數人跟本不知發生什麽，眷們哭聲震天。

    歸山是辦了差的，大風大浪經過太多，此時看著朝夕相的同僚如此淒慘仍是心有不忍。

    他雖客氣，帶來的人卻並不知，各房去傳話態度魯，也怨不得他們。

    薛府外麵看著正常，裏麵各房各院已被看管起來。

    從此再沒自由。

    北府更迷茫，大爺帶著妻妾兒子們想找個人問問怎麽回事，都找不到。

    北府一向靠著南府生活，府上日子雖好，宮中卻沒有得力得勢的人脈。

    太醫的份此時完全不管用，沾了“謀逆”的邊，什麽都不好使。

    大爺想塞銀子給小頭領，見見青連，小頭領嫌燙似的推開，“大爺這錢小人不敢拿，小人勸大爺一句，好生待著，下大牢那天，使錢的地方多著呢。”

    大爺一生躲在薛府的招牌下，安穩富貴，一切都有人照料，突然之間所有依靠都沒了。

    他茫然四顧，隻看到一雙雙眼睛盯著他，一大家子指著他。

    這個半生沒擔過重擔的男人嚇得眼睛一翻暈過去了。

    北府沒了主心骨，哀嚎震天。

    府外，已到掌燈時分，巨大的薛字大燈被下人摘下點亮，搖搖晃晃升高，照著薛家的金字匾額，一片寧靜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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