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惠點頭，“好，我知道了。”

今天沈董事長主持集團上半年工作會，傳達總部的會議神，總結江城各家企業上半年任務指標完況，以及上半年的經營業績。

這個會從早上開到現在，中午在食堂吃飯的時候，且惠看見排名倒數的幾家子公司負責人，臉上愁云慘霧的，飯也沒吃多，八是在會上挨罵了。

沈宗良說話聲音不大，但那種嚴厲、不容置喙的口吻，落在人上像尖刀一樣。開大會的時候，當著全集團上下，他很流出這一面，都是菩薩一樣坐著，提綱挈領地講兩句。

但開中層會議就不一樣了，做不出績的那些分公司老總們，一個都別想好過。

上周華江信托的吳總來，在沈宗良辦公室坐了兩個小時，關著門不知道談了些什麼，出來的時候兩條都打抖，是被關鵬扶著出去的。

看得周琳達都嘖嘖搖頭，跟人說：“老吳這麼強的人也有這一天啊，不是說和沈董認識嗎？”

“再認識也架不住接連出事，董事長也要差的好吧？”

且惠拿上會議記錄本，到門口時，沈宗良還坐在主席位上講話，沒敢進去。

他的聲音過話筒傳出來，過濾掉一些低啞和沉郁，愈發沒溫度。

張了一下，直到關鵬招手讓進來，才挑了個角落坐下。

前排華江證券的廖總和打招呼，“小鐘，你也上來了。”

且惠點頭，“是啊，趁你們這些大忙人都在，有重要的事要說一下。”

看沈宗良的目朝這邊掃過來，趕坐直了。但他只是習慣地看下面，掠過的時候，也還是那副嚴肅的表，一點起伏都沒有。

算起來，從那天過后，沈宗良就再沒有給好臉了。

且惠每次看見他，也愈發地恭恭敬敬，半分旖旎心思都不敢有。

十幾分鐘后，沈宗良總算講完了，他往后靠了靠，打開杯蓋，喝了一口茶。

關鵬說：“下面進行會議第八項，請合規部負責人發言。”

且惠拿著一份文件走上去，坐在了沈宗良邊。

先點頭致歉，把左邊那個話筒從他那邊拉過來了一點兒，“董事長，我要用一下。”

沈宗良點了下頭，幅度又輕又快，不耐煩似的。

且惠翻到要講的那一頁，抬頭看了一眼大家，說：“我要講的也很短，就是關于華江信托的匯盈融資集合資金信托計劃到期，但無法兌付的事。匯盈這個項目，信托計劃融資規模30億，融資主是富榮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資金用于匯盈大樓的開發建設。況我就不多介紹了，相信各位領導同事都清楚。”

吳總急著要說什麼，且惠看他緒還比較激，也停了下來讓他講。

但沈宗良抬了抬眼皮，“你有什麼話先等一等，聽合規部的同事說完。”

吳鴻明急待辯白：“董事長，我跟您解釋過的......”

他話沒說完，但看見沈宗良用力合上了杯蓋，訕訕地不敢言語了。

且惠低下頭，從畔流出一個淺笑。

說：“等下會讓吳總發言的，我先講完。匯盈項目立于去年三月，期限兩年，將在明年三月到期。原定是按季度付息，第十五個月末償還百分之三十的本金，是九個億，但剛到第一個本金還款日，富榮地產就違約了。“

說到這里，沈宗良才了一句，“訴訟材料都提了嗎？”

且惠說：“提上去了，連本帶利追索31.2億。但法院積的案子很多，不過沈董放心，我這段時間會配合總部的人，盯這件事。”

沈宗良公事公辦地點頭：“他們催得急，你手頭其他工作先放放，早點把富榮送上執行。”

念了句好，繼續說：“吳總也要有個心理準備，面對這一次引發的巨大輿風險，銀保監會對華江信托下行政罰，金額在百萬以上。并且，我們集團還要被總部約談。”

關鵬在旁邊問了一句：“小鐘，約談名單出來了嗎？”

“剛發的通知公告。”且惠把文件遞過去給沈宗良，“我和......沈董事長，還有吳總。集團監委會意見是，我們貸后管理不盡責，資金去向不合規，控制度執行不到位。”

沈宗良皺著眉看完，手里那支沒點的煙豎起來，在桌上敲了敲，往下面投去一道深潭般的目，嚇得吳總面發青，有話也不敢再說了。

且惠說：“近兩年來，華江信托投的不地產項目，都先后出現了逾期的問題，還是希在今后的工作中，大家都能以合規制度為念，不要心存僥幸吧。沒把控制度執行好，我自也要做個檢討，我的發言完畢。”

關鵬接過話筒開始做會議總結，明正大拍起了沈宗良的馬屁。

且惠拿起筆記本，又坐回了自己位置上，等會議結束。

沈宗良看著慢慢走過去，步子都著一疲憊。

這兩周合規部燈火不休，每天都在寫材料。有幾次，他十點多鐘開車路過，瞥見那一層仍亮如白晝。

也不是絕頂聰明，很多時候撞了墻都不知道要拐彎兒。走到今天，個人的刻苦程度要遠遠大于運氣，但是在氣他慪他這件事上，可謂天賦異稟。

小惠出走的那個早晨，他也是這樣看著單薄瘦弱的背影，門還沒關上，就跌坐在了沙發上，像一個已經籠絡不住妻子心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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