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惠冷笑了下,淡淡開口:“能說。但你在我面前唱戲沒有用,沈宗良也不會領你的,還是省省力氣吧,你真正的對手另有其人。”
而沈棠因延續了他們沈家人一貫的傳統。心里再怎麼瞧不上,面上還是客客氣氣的,不會當眾人下不來臺。笑了笑,“恭喜你,我都沒去。最后反倒是你去了。”
且惠點了點頭,沒說什麼,朝郝院長辦公室去了。
幾秒后,圓跟上,“你不要理楊雨濛,就那麼個人。”
笑,“還有你不知道的呢,之前去跟沈宗良打過小報告,把小時候的事都說了一遍。我跟他分手的那天,他告訴我的。”
“真的?那也太......”圓很快又覺得不對,“人沈總留到最后才來說,顯見得他是沒有采信的。”
這麼突然地提起他,且惠站在空曠的醫院走廊里,有種人間萬事非的低落。
圓看又不說話了,罵道:“都怪楊雨濛,那跟借來的一樣,叭叭說個沒完。你沒有心不好吧?”
且惠搖搖頭,“還好吧。我心一直都比較差。”
這讓圓也語塞了。呃了半天,也只能說:“早點出國就好了,新的環境新的同學,會讓你高興起來的。”
為了安圓,也笑著點點頭,“嗯,大家都是這麼說的。”
在醫院拿完藥,圓仍舊送且惠回去。
說:“晚上我爸讓我去萬和吃飯,先走了。”
且惠叮囑道:“好,路上慢點開,不要搶。”
“嗯,你快進去吧。”
圓到家晚了,換了服就去萬和找馮則風匯合。
馮則風在電話里教訓,說:“自己說要讀香港中文的研究生,我給你約了喜歡的導師進京,你又不來了!”
手里提了子,踩著一地鵝蛋黃的斜,打梅香園繞道而過,聽見院子里有人在說話。
仿佛是周覆,他的聲音很清亮,很好辨認。
他說:“前兩天到琳達們校長,說鐘且惠是優秀畢業生,還要在典禮上發言,老馬親自給撥穗正冠,真是不得了了。”
接著是一道低沉的男音,他說:“按的刻苦程度,這無可厚非。”
周覆當然不是為了聽這個,他是擔心哥們兒,才惹起的這個話頭。
“還客觀的。”他遞過去一杯茶,“那你這兩個月玩兒命地開會、調研,抓主要業務,恨不得長在辦公室里,不是為了逃避現實吧?”
沈宗良喝了一口,淡嗤了聲,“我還沒那麼脆弱。就是集團事多,沒別的。”
過了會兒,周覆又說:“我看哪,就算是目的不純,對你也不是全無一點的,哪里又能裝得那麼像呢,還能騙得了你。”
沈宗良也是這麼想的。但擺在眼前的例證不足以支撐這個猜測。
在搞什麼名堂,大概就只有姚小姐知道了,可也不知是不是心虛,沒等他上門,就帶著王姨到南邊休養去了。
對外的消息是,想老爺子想得厲害,去丈夫工作過的地方住一陣子。沈宗良聽得想笑,誰知道是想得厲害,還是怕得厲害。這也是的本事,略施小計就弄了兒子一個措手不及。
沈宗良無奈地嘆了一息,“這不就把我騙了嗎?”
周覆說:“你要實在不舍得,現在也可以把人留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圓貓在一株羅漢松后面,都麻了。
這時,才聽見沈宗良緩緩地開口,像是經過了波瀾壯闊的心斗爭。
他說:“算了,也不是多不可得的人,走就走了。”
圓沒敢再耽誤,徑直穿過園子,往西邊去了。
沒有聽見,幾分鐘后,周覆說:“但愿您心里也是這麼想的。”
沈宗良盯著手上的杯子,細膩的白瓷映著一線淡薄的金黃。
這昏茫朦朧的線,令他想起很多個纏綿的午后,一場猛烈的事結束后,且惠伏在他口,沒有一點力氣的,趴趴地睡著了。睡到傍晚起來,他還要聲哄著坐到自己上來。
他記得栗著往他懷里的樣子,吸著他、絞著他到達頂峰,臉是水紅的,漂亮得像剛開出來的山茶花。
那個時候,形形的流淌過去,哪里能想得到今天的結局?
沈宗良抬頭了天,好像那一日的黃昏與今晚的,也并沒有什麼不同,落在蒼翠橫流的樹梢上,都有一種華麗的萎靡,像戲劇的落幕。
上個禮拜,托唐納言送來一個信封,里面是一張舊照片,還有他送的福豆項鏈。
是生日那天,他彎腰給整理擺的一幕,被拍了下來。
照片的反面,是娟秀工整的兩排小字。
“先生保重,今后各自,命走兩端。”
“愿你我再無相見,再無會面之日。”
沈宗良搞不懂,怎麼能在自己最喜歡的一張照片上,寫上這麼絕的字。
讓他一看就火大,險些就要在沖四伏的黑夜里去把揪過來!還想去牛津,哪都別想去了,不管不他,有什麼這樣那樣的目的,老老實實待在他的邊就夠了。
沈宗良氣得手抖,撥了五六下打火機才點上煙。就算是小孩子,說話沒個輕重,可哪有這麼咄咄人的,把人把瘋里,就差把人給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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