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惠走到窗邊，翠綠的竹枝輕輕晃在日頭里, 撲在臉上的風也溫溫熱熱的。

麻木著一張臉，已經為離別哭過太多次，在那麼多個被他抱著睡的夜里。安靜地落淚, 又安靜地干，再吻一吻他的臉。到現在, 已經沒有眼淚可流。

站了很久，沾了一青翠的竹葉香，最后也只是沉默地轉，不再看了。

且惠在帽間取下自己的箱子, 當初來這里的時候并沒有多東西，那些的華服高珠, 都是沈宗良送的，也沒打算帶走。

收拾得很快，兩只箱子塞下了全部的行李，并排放在中間的玻璃島臺旁。

且惠出了臥室，如常去餐廳吃飯。往日里總要討價還價的人，今天一碗補湯喝得干干凈凈。

看得隋姨奇，前天夜里吃晚飯，老二還“好孩子、好姑娘”的著，把人抱在上哄了大半日。春寒料峭的天，累得他頭上的汗都出來了，且惠也才只喝了半碗，咽不下去，捂著，生氣地跑掉了。

收拾碗筷，朝且惠開懷一笑：“今天真是立了大功了，等晚上老二回來知道，一定高興。”

且惠笑笑，忽然鄭重其事地說：“隋姨，你要保重自己的，別太心了。沈宗良又不是天天在家，你偶爾也可以懶的，總是那麼舍己做什麼。”

隋姨沒聽出所以然，還當且惠是靈一冒的關心。說：“還是姑娘家疼人，老二從來不會講這些的，張就是問這問那。”

點頭，“嗯，我回去午休啦。”

這陣子閑下來，沈宗良反而忙得腳不沾地，夜以繼日地勞。

且惠準備好等他到深夜的，看書看累了，歪著子，躺在竹榻上睡了過去。

但沒料到，他今天回來的蠻早。

只是不知道在哪里勞了來，一進門就嚷累的。

隋姨忙說：“廚房蒸上了七星斑，我先給你端來？”

沈宗良往正廳里一坐，邊了外套，“大白天的，就不吃沾魚腥了。下點素面吧，小惠呢？”

往東邊努了努：“在書房里，我弄那些竹子的時候，看見在用功。”

吃了幾筷子面，沈宗良回了臥室洗澡。

上面派了欽差來集團搞調研，偏偏邵鋼不在，去山西視察合資項目去了，只好他來主持座談會，匯報上一年度的系列工作，代表東遠作表態發言。應承了三四天了，到今天開完大會，才算了了事。

送走調研團時，沈宗良領著幾位高層進了電梯，長出了口氣，閉著眼扯松了領帶，又解掉了一顆扣子。

連鄭副總都笑了，“宗良啊，這比監管業務還要更累多了吧？等過兩天老邵回來，還要再傳達一遍上面的指示神。”

沈宗良勾了下角，淡嗤了聲。

他揚了揚手里的文件，“總而言之一句話，既要創利增收，又要管頭管腳。是得讓董事長也聽聽，不能咱們幾個頭疼。”

他洗完出來，又繞去書房看且惠。

窗邊春風浩，手里抱了一本書，歪在長榻上睡了，只是眉心微蹙，雙抿著，像在夢里也不快活似的。

沈宗良沒有吵，坐到了桌邊，打算回復一下導師的郵件。

前幾天他老人家說，想要邀請他回校去演講，電子請柬已經發給他了。他的護照早就給了行政部，去國的審批手續也太麻煩，沈宗良正要委婉地拒絕。

他一喚醒屏幕，抬頭就是牛津醒目的校徽，再下一行，是“Certificate of Offer“的標題，至于下面的details，他不想再讀了。

沈宗良看了一眼睡著的且惠，有無數的念頭在心中一閃而過，一個比一個更危險。

他有些張的，從最底下一格屜里出包煙，急不可待地拆開包裝，點上以后深吁了一口，才夾在手里，慢慢靠在了側的烏木扶手上，仿佛靠著這口煙活了過來。

小惠是什麼時候申請的學校？

如果是正常念書，不至于瞞得這麼死，連他都不半句。

還是說，預備遠走高飛以后，就不再和他往了。

他煩躁地掉兩煙，連連否認自己的想法。

不會的，小姑娘昨天還在說他，哪里即刻就要走呢。

或許，是隨便試一試，在沒錄取之前不敢說，怕被他知道了笑話。

且惠是嗅著這沉香味醒來的。

他們住在一起后，沈宗良從不在室煙，對這味道到陌生。

掀開上的毯子，把書放在竹榻上，了眼睛，“你回來了。”

但沈宗良沒說話，他沉默地著手里的煙，隔著一團白霧看過來。

且惠坐到他對面去，眼睛瞄了一眼電腦，“你看到了。”

“嗯。”沈宗良落落寡歡地，點了個頭，“沒看到的話，準備什麼時候告訴我？”

撥著筆架上的一排羊毫，“也是今天，沈宗良，我有話要說。”

沈宗良心里的覺越來越不好，“你說，我聽著。”

且惠的目越過他的肩膀，落在后面的書架上，“我們分手吧。”

冷不丁的，手里那段煙燒到頭了，火星子燎上他的手。

沈宗良被猛地燙了一下，著急忙慌地摁滅了，又去拿桌上那杯冷茶澆手，涼得了，才抬起眼皮看，“剛說什麼？我沒有聽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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