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姨接的，聲音聽起來并無異樣，“老二？”

他迂回了很久，到后來才問：“媽今天有見什麼人嗎？”

“沒有，就是上午和魏夫人打了兩圈牌。”王姨回憶了一遍，“中午回來以后，再沒出去過。”

沈宗良點頭，“好，不要說我打電話來過。”

他慢慢把手機放回桌上，轉頭看了眼落地窗外，無數高樓鎖在煙雨蒙蒙里，白霧中連了一片。

大約是他猜忌太重了，且惠媽媽進京來，又病倒，也許就是因為想念兒。

回家后，沈宗良吩咐隋姨打點了些東西，上醫院看看。

隋姨到的時候是十點多，急診觀察病房里剛來了一批醉酒鬧事的，頭都包扎上了還在嚷。到幾找了找，看見且惠伏在一張病床邊睡著了。

走過去，放下東西，輕拍了拍的肩。

且惠坐直了，睡眼惺忪地對說：“隋姨，您來了。”

隋姨點頭，了的臉，“二哥兒一到家啊，就讓我給你準備服和毯子，還有宵夜。他又怕你們的事......你媽媽還不知道，就沒親自過來。去吧，我來守著你媽媽，你吃點東西。”

“好，謝謝。”且惠避重就輕地答：“我還真有點了。”

把食盒端到走廊上去吃，雖然沒什麼胃口，還是每樣都嘗了一點，吃到后面，強烈的飽腹讓干嘔起來。知道沈宗良會看的，倘若不吃多，他又要憂心忡忡地嘆氣。

且惠想著，不久就要惹他一場大怒，眼下就讓他高興點兒吧。

走回病房時，把食盒給隋姨，“吃得差不多了，您回去吧。”

連隋姨都嚇了一跳，笑說：“唷，今天真是累著了，吃了這麼多。”

且惠笑了笑沒有說話。

董玉書是快天亮時醒的，了兒的頭，想起昨天哭得那個樣子，心里又酸又。且惠子很，從來沒有過這麼濃烈的緒，連得知爸爸快去世的時候，也是躲在被子里抹眼淚。

小兒的最是真摯純然的。也開始有些微的搖，自己這一次，是不是真的做錯了？若是且惠傷了心，日后在男之事上，都不再念想了怎麼辦？

但很快就搖了搖頭，這種事和的前程比起來，有什麼打的！將來還怕沒有好的青年才俊來配嗎？真是杞人憂天。

這時，且惠也被強烈的刺醒了。

仰起脖子，眼神懵懂的像一只剛出生沒多久的小鹿。

董玉書說：“媽媽沒事了，我們走吧。”

“不行，要等醫生查完房，他說走才能走呢。”

“好，那你再睡一會兒。”

且惠搖頭，“我去給您買早餐吧，想吃什麼？”

董玉書握住了的手腕，“不用，出院了我們一起去吃，媽媽好多了。”

“那也行。”

從醫院拿完藥，們打車回了家，洗漱完又出來，就在附近一家早餐店吃東西。且惠要了一迭大包子和豆漿，董玉書點了碗很久沒嘗過的炒肝。

嘗了一口，且惠問味道怎麼樣。

董玉書艱難地咽下去，“比過去還更難吃了。”

且惠咬著包子說：“所以我從來都不點，豆漿就好的。”

董玉書在京里住了兩夜。

在那天之后，再沒有提過沈宗良，是覺得心中有愧。

且惠看出媽媽的心思，一直把話題往別的事上引，不至于長輩太難堪了。這是們母一貫的默契。從不指媽媽能道歉，能夠平心靜氣地說話，就是消了氣。

在機場送完媽媽，且惠按著從圓那里問來的地址，打車到了沈夫人的住。

在大門口停了一會兒，遠眺著溫壯闊的青山，能聽見林間溪流的潺潺聲，時間在這里都變得模糊了。

且惠想起沈宗良過去的喟嘆。他說，所謂人各有命，老爺子住在這麼個得天獨厚的地方，也不見多長壽，還是早早地撒手去了，姚小姐更是格強，沒被草木崢嶸滋養出半點婉。

他對人對事，總是有意想不到的見解，且惠很喜歡聽他講話。

來開門的是王姨，看見是且惠，先是嚇了一跳，繼而客氣地笑：“鐘小姐。”

“請問您家夫人在嗎？”且惠開門見山地說：“我有點事，需要當面和說。”

王姨愣了下，點點頭，“在的，在院子里喝茶，你跟我來。”

到了那扇花紋巧的石門前，回頭說：“你稍等，我先去問問夫人。”

且惠說：“沒事，我就在這里等。”

仔細打量這扇門，刻的是寓意萬代長春的葫蘆紋樣，看起來花了不心思。

在心里嗤了一聲，連這點細枝末節都雕細琢的人家，的確是不會讓自己的兒子出半點差錯，也不會允許因為他的失誤或放縱，導致階級落甚至更嚴重的后果。

姚夢沒想到會來，著茶杯的指骨了，“怕什麼，讓進來。”

過來一眼，看見一個沉靜和的小姑娘站在門外，手收攏在小腹上，連站姿都是規規矩矩的。

王姨帶了過來，又識趣地下去，不敢在旁邊聽。

溫出聲：“我是鐘且惠，伯母您好。”

姚夢不肯領，挑起細膩的眼皮說：“你好像不該我伯母，輩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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