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會的。”李弗襄安：“一定會的, 他們逃不了，終有一天，我會越過胡茶海, 將須墨爾的那個狗窩，連同狐胡的土坑一起收拾掉。”

狼毒服了藥睡過去了，他的師弟們被訓得老老實實，端著藥碗下樓見到了高悅行, 鄭重的揖了個禮。

高悅行：“你們這是幹什麽？”

竹瀝低頭盯著自己的鞋尖道：“王妃一介輩, 不辭風沙酷暑, 千裏奔赴西境, 而我等男兒郎在藥谷，著無數先人用拼來的平安世道, 竟還口出怨懟, 實屬不該。有愧師父師兄的教導, 也有愧家中的父母祖上。”

李弗襄瞧了他們一眼, 說：“我為大旭朝皇室，是君，你們為我大旭朝土地上的百姓，是民。為君之道，憂社稷庇萬民，本應如此。”

高悅行沉默著垂下眼睛。

李弗襄是王。

而是王妃。

他們都是百姓奉養的君。

天底下沒有白的榮華富貴。

可是這個道理, 活了兩世, 剛剛才懂。

一個人骨子裏的秉是天定的, 李弗襄將來會是個好君王的。

藥谷的弟子都打發上樓睡了, 留下兩個人流守著狼毒。

李弗襄瞄著高悅行的表, 問：“狼毒他的傷有救嗎？”

高悅行說：“回了松釀客棧, 各種應急的藥都有, 我已傳信給藥奴姐姐，應該不日便會趕來。如果仍舊不行……”

李弗襄：“我也有安排，你放心，會有人一路護送來。”

高悅行點了下頭。

李弗襄又道：“你好好留在客棧，我要再出去一趟。”

高悅行終于打起神：“你要往哪兒去？”

李弗襄雖說要走，但是不急，他還有閑心和高悅行聊幾句：“襲擊你們的須墨爾部下有蹊蹺，你不覺得？”

高悅行問道：“怎麽說？”

李弗襄道：“你們走出狐胡王城，才不到小半日，須墨爾就追了上來，你猜他們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盯上你的？”

高悅行最擅琢磨，遭到襲擊的那一刻，不是沒有過懷疑，但是在胡茶海裏，心裏牽掛著狼毒的那致命的箭傷，一直沒有心思往深想。

高悅行此時靜下心來，說：“我明白，其實我們早在狐胡王城的時候，就已經被他們盯上了對不對？”

李弗襄：“那他們為何要等到出了狐胡王城再手呢？他們難道不知道在城裏才是最萬無一失的手時機嗎？”

高悅行順著他的思路想下去，說：“是啊，為什麽呢……”

李弗襄留給思考的時間。

高悅行停了一會兒，說：“我唯一能想到的，便是狐胡王城也許不準他們手？”

李弗襄：“那他就是瞞著狐胡在搞我們。”

高悅行用想不通了：“狐胡不是早就投靠了須墨爾嗎，須墨爾想在狐胡的王城裏對我們手，只需要打聲招呼便可吧，何必大費周章。”

李弗襄道：“他們若是不想讓狐胡知道此事呢？”

一繩上的螞蚱，狼狽為的關系。

須墨爾做的事不想讓自己的盟友知道。

那多半是打算坑盟友嘍？

高悅行：“你是怎麽想的？”

李弗襄：“你覺得，手的人知道我們的份麽？”

高悅行認真想，回答：“按照常理推算，倘若他真的知道我們的份，活捉才是當前最劃算的行。”

李弗襄：“所以，他們并不知道。”

高悅行皺起眉：“所以，他們截殺我們，真的就只是為了殺掉藥谷走商的一行人？”

李弗襄說：“你要知道，這條胡茶古道是在狐胡的管轄下，我大旭朝的子明若是葬在這裏，狐胡不了幹系。”

高悅行擡眼著他：“你心裏是不是已經有推測了？”

李弗襄點頭：“狐胡的立場尷尬，一方面，他為我大旭朝的附屬國，連年進貢不停，名義上，還是我們這邊的人，一方面，他想反，想與須墨爾合謀奪取我們的土地。阿行，你記住一句話，牆頭草才是最招人恨的。”

須墨爾當然明。

他們要是不明，也不會有如今的兵力，簡直可以與一國抗衡。

李弗襄推算，須墨爾現在收拾狐胡應該不問題，但是他不肯輕易手，是怕驚了大旭朝的皇帝，一旦狼子野心彰顯，大旭朝西境的邊防便要警惕起來了。

人死在狐胡掌管的地界上，而且還是一批地位不低的人。

狐胡這鍋是背定了。

李弗襄道：“狐胡攔在我們和須墨爾之間，無論哪方想開戰，勢必要過狐胡這一關。狐胡，不僅是我心裏的一刺，須墨爾心裏他紮著并不好……我能想到離間的手段，他們未必不會想到，甚至有可能，比我更早有打算。”

高悅行：“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須墨爾那邊也想讓狐胡與我們徹底翻臉。”

李弗襄：“或許我的手段應該更激烈一些，我要回狐胡王城。”

高悅行猜不他的打算。

李弗襄起準備走了。

高悅行也站了起來。

李弗襄走出一半，又停住腳步，回頭等跟上來，道：“怎麽？有話要代我？”

高悅行搖頭，說：“沒有，讓我送你一程。”

李弗襄騎上馬，高悅行在前方牽著韁繩，馬頭上吊了一盞燈，幽幽的照亮了腳下的方寸前路。

高悅行說：“胡茶海裏危機四伏，或許你真應該等天亮了再走。”

說罷，不等李弗襄回應，接著想到了什麽，一笑，道:“哦，我忘了，你和正常人不一樣，白天和晚上對于你來說，出了睡覺，沒別的區別。”

他的那一雙眼睛……

只要神養好了。

完全拿著夜裏當白天過。

高悅行道：“約莫幾天能回。”

李弗襄：“不好說，辦完了就回。”

高悅行不問他要做什麽去，走出了半裏路之後，松了韁繩，說：“走吧。”

李弗襄從的手中接過韁繩，頭也不回地縱馬而去。

高悅行獨自站在原地，夜裏，很快就看不清什麽了，只留安靜無際的夜，在那夜裏站了很久。

狼毒夜半的時候，上的溫度簡直要燒了起來。

高悅行整宿沒敢合眼。

晨間天亮起來的時候，他的溫才稍稍消退了些。

高悅行在二樓的廊上來回溜達了兩次，算著時間，對一旁候著的竹瀝，道：“從松釀客棧到藥谷的的腳程，快馬加鞭也得三日，時間不等人啊。”

竹瀝抹著眼淚，說：“怪我們這群弟子學藝不，幫不上師兄的忙。”

高悅行驀地腳步一頓，道：“不行，不能死等，拿你們的藥箱給我，我要給師兄剔除腐。”

竹瀝反應了一瞬，大驚失：“啊——”

高悅行一字一頓：“剔除腐！”

在藥谷，曾經藥奴親口教過，人到的外傷，倘若當時沒有傷到要害，那麽，最終能要命的就是爛在裏面的染。

狼毒的傷勢雖然不輕。

但是既然已經過了一夜，可以面前算作傷口并不是要害。

高悅行想試一試曾經在書上讀到過的療法。

狼毒醒著呢。

高悅行推門進去，見他半睜著眼睛，不知在想什麽，說：“師兄，書上言，腐必除之，我想一試。”

狼毒人雖然神不振，但仍舊聽清楚了高悅行說的話，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答應道：“你試吧。”

竹瀝準備好了東西呈了上來，高悅行將袖束起，說：“我醫不，虧得師兄肯信我。”

狼毒問竹瀝要了半丸能清醒神志的藥，含在裏，對高悅行道：“死馬當活馬醫，你放心手便是，我看著呢，你若是有什麽地方拿不準，我教你。”

松釀送上來店裏最烈的米酒。

高悅行將麻沸散用在狼毒的傷口上，等了將近半刻鐘，才將酒灑在了他的傷口上，將他的傷口從裏到外細細地清洗。

狼毒皺眉。

剜骨剔沒有說覺到不疼的。

高悅行將刀尖在火上細細地烤，下刀之前，的手腕止不住地抖，但是握住了自己的腕子，強行鎮定下來。

狼毒一睜眼，忽然道：“竹瀝，去把外面的小子們也進來瞧瞧，這樣的場面難得一見，都來學著點。”

高悅行跪坐在床榻邊。

聽見藥谷的弟子們一個個的悄悄進門，都默默站在的後，不敢出言打擾。

高悅行第一刀下手，狼毒攥了下的床褥。

藥一層一層的淋上去。

高悅行下刀很是有分寸。

狼毒道：“腐必除，除之必淨，不要手，剜得徹底一些。”

高悅行道一聲：“是。”在剛剛下刀的地方，又深了寸許。

李弗襄快馬加鞭到了狐胡的王城外，守城門的人奇怪的盯著他。

那些小碎催們不曾見過襄王的真容，只覺得這位著中原裝扮的年輕男子十分清秀俊俏，不像歹人。

而李弗襄著這座他曾率軍長驅直的土城，沒把這些守城的人放在眼裏。

那守城人問他要通關文牒。

李弗襄坐在馬上，揚聲道：“在下李弗襄，時隔兩年重游故地，你們國主出門相見！”

作者有話說：

二更晚點，明早起來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