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糯出門診之前，舅舅給榨了果，又喂了幾塊今天現烤的焦糖小餅乾。

　　“吃點再坐診，不然沒力氣，對不對？”時溫禮又往外甥裡送了一塊餅乾。

　　糯糯笑：“對。”

　　客廳那邊吵吵聲不斷，不時伴隨著笑聲。

　　“閔伯伯，你給我做主，還是閔廷結婚時的舊帳，他們給我算到現在，每次聚餐都要把墊子帶上。”商韞說什麽也不願挑戰，讓閔疆源給他撐一下腰。

　　閔疆源笑說：“行，給你做回主。俯臥撐咱不做了，改做一百五十個仰臥起坐，這回行吧？”

　　“哈哈！”薑洋差點笑變形。

　　商韞笑了半天才緩過來：“閔伯伯，要不你找個人陪我一起做吧。”

　　閔疆源：“你想找誰？”

　　商韞指指離自己最近、一直在看熱鬧的人，很勉強的語氣：“就傅言洲吧。”

　　傅言洲：“……”

　　鬧鬧激道：“爸爸，我幫你數數！”

　　其他人笑出聲，只有傅言洲哭笑不得。

　　餐廳那邊，仿佛是另一個世界。

　　閔廷和時秒在吃早飯，兩人在自己的節奏裡聊著，沒注意客廳發生了什麽。

　　餐桌的花瓶裡，白洋桔梗安靜淡然。

　　“麵包你吃一半吧，一會兒給你烤魷魚吃。”

　　“好。”時秒把手裡的麵包掰開，給閔廷一半。

　　閔廷剛吃了兩口麵包放下來，“糯糯馬上門診，我把電腦拿給。”

　　時秒：“你去拿，我等著你。”

　　小口咬了一口麵包。

　　閔廷回書房拿了自己的筆記本電腦，擺在多功能休閑區的桌子上，這裡是兒的診室。

　　放好，他順手開機。

　　糯糯咽下餅乾，舅舅又喂給果喝。

　　衝閔廷笑：“謝謝爸爸。”

　　閔廷順口問道：“幾點門診？”

　　糯糯說：“還有二分鍾。”豎兩手指，“等我吃完。”

　　閔廷正要輸開機碼，“爸爸，我來輸！”

　　閔廷溫和一笑：“你知道碼？”

　　“知道呀，媽媽的工號。媽媽告訴我的。”

　　糯糯出一手指頭，在數字鍵盤上邊念叨著邊按下數字鍵。

　　“爸爸，怎麽還打不開？”

　　“最後還要按這個鍵。”閔廷拿著兒的手指摁在‘enter’鍵上。

　　時溫禮以為外甥是輸一通，沒想到居然開機了，璀璨的夜景婚紗照出現在眼前。

　　他第一反應便是，這是妹妹的電腦。

　　閔廷打開了一個空白文檔，告訴兒：“在這裡寫病歷。”

　　“好的。謝謝爸爸。”

　　糯糯轉頭喊哥哥，朝時時招招手，“哥哥，我好了，我現在可以出門診。”

　　時溫禮拿紙巾把外甥角，將外甥抱在桌前的椅子上坐好，他放下果杯，把桌上簡單收拾收拾，自己則在旁邊的凳子坐下。

　　每次外甥出診，他都坐在旁邊，幫著乾乾零活或是記錄。

　　秒秒小時候給家裡人看病，爺爺會給準備好所有東西，連秒秒用來開‘方’的筆都是藍黑筆。以至於秒秒上班後，每天必須得滿滿一口袋筆才心裡踏實。

　　“開始門診啦。”時時到客廳喊人。

　　“叮咚，請一號江芮到九診室就診。”

　　“叮咚，請一號江芮到九診室就診。”

　　時時自扮演號機，來回重複兩遍。

　　除了家裡人，薑洋他們是第一次到糯糯出門診，沒想到還這麽正規，被時時和糯糯逗得哈哈笑，紛紛拿著手機過來圍觀錄視頻。

　　糯糯把聽診掛在脖子裡，今天人多，有一點點張。

　　時溫禮在外甥耳邊小聲說：“不用張，媽媽門診時病人要比這多很多呢。”

　　糯糯讓舅舅放心：“舅舅，我不張。”

　　江芮在桌旁邊的凳子坐下：“糯糯醫生，我覺我有點冷，穿這麽多還冷。”

　“可能是著涼了，你量量溫。”糯糯從醫藥箱裡找出溫計遞給，“量十分鍾。”

　　喊哥哥，“量溫，先下一個。”

　　婁維錫笑：“這孩子還會統籌時間。”

　　“叮咚，請二號閔疆源到九診室就診。”

　　閔疆源拎著明塑料袋過來，“我來複診，醫生你幫看看恢復得怎麽樣。”

　　“我先給你聽一聽。”糯糯把耳掛放耳朵裡，小手將片過去，問道：“最近沒煙吧？”

　　“沒。”

　　“那有沒有喝酒？”

　　“沒喝。”

　　“那有沒有好好吃飯？”

　　“有。”

　　“心臟特別好，特別健康。”糯糯拿下耳掛，“爺爺你一定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

　　閔疆源的心裡突然一：“好。”

　　“叮咚，請三號傅言洲到九診室就診。”

　　聽到了傅言洲的名字，其他人笑出來。

　　“醫生，你什麽病都能看？”

　　“對，我是全科大夫。”

　　糯糯拿過方筏和藍黑筆：“今年多大了？”

　　“……”傅言洲被問得猝不及防，“三十。”

　　“爸爸，你不能跟醫生撒謊！你三十五了！”

　　商韞：“你怎麽不說你十八。”

　　那麽多手機攝像頭對準他，傅言洲抵著額頭失笑。

　　糯糯在方筏上寫了年齡，繼續問：“有沒有過敏史？”

　　傅言洲：“沒有。”

　　“給你開點藥回家吃，一天三次，一次兩片，飯後半小時服用。”

　　“醫生，你還沒問我看什麽病呢，就直接給我開藥？”

　　對哦。

　　糯糯哈哈笑出來。

　　商韞話：“有藥吃就不錯了，你還挑。”

　　傅言洲：“……”

　　糯糯說：“今天門診人太多，我太張了。你要看什麽病？你哪裡不舒服？”

　　傅言洲一把拉過兒子：“我沒有不舒服，我帶我家小孩來看病，他說他心臟不舒服。”

　　糯糯問鬧鬧哥哥：“你被你爸爸氣的是不是？”

　　鬧鬧點頭：“對，現在頭也疼，胃也疼。”

　　商韞笑出聲，差點沒拿穩手機。

　　糯糯：“你是典型的偏頭痛，我給你開點藥吃。”

　　這時時溫禮從江芮那裡拿過溫計，這是過家家專用溫計，溫度可隨意調節，他把溫調節到三十七度九。

　　“糯糯醫生，溫量好了。”

　　“好，我看一下。”糯糯看完對道，“不到三十八度，沒關系的。這是鼻病毒，不用害怕。，你回家要洗手，再把窗戶打開通風。”

　　“多喝水，多休息，過幾天就好了。不用吃藥。”

　　“謝謝糯糯醫生。”

　　時秒靠在閔廷肩頭，一直笑著看兒坐診，忘記自己小時候是如何給家裡人看病，看著糯糯仿佛看見了三四歲時候的自己。

　　時間飛快，已經三十年過去。

　　如果爺爺還在，他們看見這一幕得多開心。

　　後來想為一名醫生，與父親沒有太多關系，而是爺爺影響。

　　十一點鍾，專家門診結束。

　　時溫禮抱起外甥：“我們糯糯醫生辛苦了，舅舅給你烤椒鹽土豆片吃。”

　　糯糯笑著問：“舅舅，我看得怎麽樣？”

　　“特別棒，下次舅舅再錄一個小視頻，我們會看的病就更多了。”時溫禮抱著外甥去了臺。

　　時時和鬧鬧纏著薑洋一起玩賽車，一人抱著他一條，他彈不得。

　　“老公。”嚴賀言抓了幾塊焦糖餅乾，給商韞一塊，“時哥烤的，你嘗嘗。”

　　商韞一把的腦袋：“晚上回去再跟你算帳。不幫我就算了，每次起哄都有你。”

　　嚴賀言左右看看，沒人經過，在他臉上輕吻一下，顛倒黑白：“我是在幫你，一百五十個仰臥起坐不比一百五十個俯臥撐容易？”

　　靠近他，“你真找我算帳？是誰說再也不跟我較勁兒？”

　　商韞：“…我改天找你哥算帳去。”

　　嚴賀言笑，“當心你以後再也進不了我家大門。”

　　把剩下的兩塊餅乾都給他，“我去幫稀稀煮咖啡。”

　　廚房裡，閔稀把剛萃取好的一杯濃給傅言洲，“第一杯給時哥。”說起剛才糯糯給他看診時問他有沒有過敏史，“你其實有過敏史。”

　　傅言洲自己不記得，認真想了想：“沒有吧，我對藥不過敏。吃的也不過敏。”

　　閔稀：“你對浪漫極其、非常、特別過敏！簡單一句話概括，掃興王。”

　　傅言洲笑，哄：“我不是已經在改變了嗎。”

　　他低頭，在臉頰一吻，“以後我注意，不氣你和鬧鬧了。”

　　嚴賀言到了門口又立馬轉折回去，若無其事去臺找糯糯玩。

　　“舅舅，我們先烤個年糕，何伯伯吃。”

　　“好。”

　　時溫禮從托盤裡拿了幾串年糕撒佐料，何文謙喜歡吃年糕如今連糯糯都印象深刻。

　　“那糯糯知道我喜歡吃什麽嗎？”梁袁逗。

　　糯糯：“知道，大包子。”

　　梁袁哈哈笑，肯定又是薑洋敗壞他形象，明明是灌湯小籠包。

　　“舅舅，再烤幾個蝦，姑姑吃蝦。”

　　“好的。”

　　糯糯轉頭，對著茶桌那邊：“爺爺，土豆片再有一分鍾就烤好，別著急哦。”　　江芮淺笑：“不著急。”

　　閔疆源對說：“我剛看到了好幾白頭髮，晚上回去給你拔了。”

　　江芮：“不用拔，就這樣。”

　　接過丈夫剛煮好的紅茶，茶香撲鼻，許久沒這麽放松過，跟這些年輕孩子在一起，覺自己也年輕了十幾歲。

　　臺上放了三四張木桌，時秒在另一張桌前正做水果拚盤，學著視頻上把無花果花式切法切好，與獼猴桃一起擺，周圍放一些藍莓，再點綴上清香木和三堇。

　　與閔廷領證那年，生日那晚在閔廷家吃的果盤，差不多就是這樣子。

　　“怎麽樣？”擺好之後，問閔廷。

　　閔廷看一眼，說道：“好看，我們家阿姨就喜歡做這樣的水果拚盤。”

　　時秒笑笑，沒多言。

　　閔廷繼續給削蘋果。

　　時秒點開相機，對著桌上的水果拚盤拍了一張，鏡的還有正在認真削果皮的男人。

　　收起手機，在閔廷旁邊坐下來，了幾顆剩下的藍莓吃。

　　秋正好，有一微風。

　　五年前喬遷那天就是這樣的天氣，當時在臺欣賞花草，但因為當天連續上了二十多個小時的班太困，支著額頭差點睡著，閔廷讓喝完果去睡一覺。

　　他對說：“客廳右邊第一間是主臥。”

　　那年，那時，他們還不。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