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枝的哭聲轉為泣，抬起通紅的眼睛，看向關憐會。

記得那時剛剛從暴雨副本里出來，去看因為吞下兩份紅散，不得不留守在極的關憐會。

那時說的“玩笑話”浮上耳邊，開始與現在的聲音重疊。

“如果可以的話，你以后在副本里遇到圓圓，幫我多照顧一下，好不好？”

何枝的眼淚再次順著臉頰流下。

“不好……不好不好不好！我不會替你照顧關圓圓的！”

“你是的姐姐，你必須自己照顧！你得看好關圓圓，讓好好活下來！”

關憐會無奈地笑一下，“我也想。我也想看著圓圓，連高中都還沒讀完呢。”

“我還想看著上大學，談、工作、結婚。當然不想結婚也行，我可以帶著去周游世界。”

“但我沒辦法呀，枝枝。幫我最后一次，好不好？”

何枝在玻璃柱上，哭得肩膀發抖。

關憐會隔著玻璃，為拭臉上的眼淚，“好不好？”

何枝哭著點頭。

“好枝枝。”關憐會笑起來，“圓圓就拜托你了，我相信你一定能帶著，帶著所有玩家回到藍星。”

“繼續向前走吧。不要倒在黎明前的黑暗里，明就在前方。”

關憐會重新坐回高腳椅上，雙手疊放在上。

看起來還像初見時那樣弱、清純。

無辜的眼睛著外面的何枝，仿佛會隨時彎起，出一個狡猾的笑。

何枝想，關關只是有些累了。

等休息好了，就會重新回到紫星，回到關圓圓、回到自己的旁。

玻璃柱上的星逐漸暗淡下去，一切于黑暗，漸漸看不清關憐會的臉龐。

但何枝還是趴在玻璃柱上，固執地向里面。

霍尋靜說：“我們該走了，枝枝。”

何枝沒有應。

霍尋靜的語氣變沉，“何枝。”

何枝回頭，通紅的、含著眼淚的眼睛著他，“我再看一會兒，就一會兒……”

“十分鐘，不，五分鐘！”

霍尋靜閉上眼睛吐氣，強迫自己下心腸，“星越來越，小丑的魔正在消失，我們必須走了。”

“三分鐘，求求你，就三分鐘……”

霍尋靜已經走過來，他強地握住何枝的手腕，將從玻璃柱上拽下來。

何枝黏得像壁虎一樣，尖，“霍尋靜你放開我！不要我！”

霍尋靜挨了幾下，被打的地方立刻浮起紅腫，接著轉變為青黑。

但在到疼痛之前，先到的是何枝滾燙的淚。

一滴一滴地落在他的脖頸里，穿皮、，滴落在心臟，像是下了一場昏暗、永不停歇的雨。

霍尋靜收雙臂，抱著不停泣的何枝，走到了星之路的盡頭。

他們居然回到了原點，回到了孟嘉莉的玻璃柱前。

很快，張疏狂也從路的盡頭走了出來。雙手兜，表卻滿是惆悵。

“怎麼哭得這麼厲害？”張疏狂何枝的頭，問霍尋靜。

“見到關憐會了。”霍尋靜回答。

張疏狂沒再說什麼，只是輕輕地嘆口氣。

在星之路徹底消失之前，小丑和魏秋荷也從里面走了出來。

魏秋荷牽著小丑，小丑卻依舊扭扭的。

還沒完全想起來。

霍尋靜放下何枝，暫時把給張疏狂照顧。他拿出恢復記憶的藥劑，將進針管。

“你的神病還沒好，來，再打……”

副本世界忽然重重一晃，所有的掛鐘、手表上的秒針，在同時開始轉。

咔噠。

時間暫停效果消失，時間從11點59分59秒，變了12點整。

拍賣會結束，副本時間已到。

紫星字幕倏然再次亮起。

霍尋靜毫不猶豫地將手中的針管進小丑的脖頸管里，推進。

魏秋荷則眼疾手快地往小丑口袋里塞了顆金珍珠。

【A級副本《人魚博館拍賣會》已結束，確認玩家存活并取得特殊道“人魚的眼淚”！】

【恭喜玩家順利通關！】

【請玩家做好準備，即將傳送回紫星重生點。】

【倒計時，5……】

“有沒有字幕？”霍尋靜快速問。

“字幕？什麼字幕？”小丑不明所以。

他的面前空空，什麼都沒有。

【4……】

何枝抹去眼淚，快速從空間里掏出了數支藥劑，“再試。”

【3……】

魏秋荷嘆口氣，碎了自己手中的金珍珠，同時擋下了何枝的作。

“不用了，枝枝。沒用的，注多都沒用。”

“我早就發現了，副本的同化力量對他的影響實在太大，想讓他完全想起來恢復玩家份，也許要花費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漫長時。”

【2……】

“尋靜，我就不和你們一起回去了。我想陪著他，在赤星當了這麼長時間的臥底，你就當給我放了個假吧……”

【1。】

何枝、霍尋靜和張疏狂在倒計時結束后，憑空消失了。

小丑眨了眨眼睛，轉頭問旁的機人，“他們去哪里了？”

“回他們應該回的地方。”魏秋荷說。

小丑不滿地嘟囔，“也不說聲再見。”

他牽著機人，回到屬于自己的玻璃展柜里，然后定格。

四周的徹底暗了下去。

人魚博館，重新回到了那永恒不變的黑暗與寂靜里。

*

【A級晉階副本《人魚博館拍賣會》結束，您已取得人魚的眼淚，并且存活至拍賣會結束。恭喜順利通關！】

【現在進獎勵結算階段，結算程序運行中……】

【玩家在晉階副本中表現評定S級，獲得基礎獎勵……】

何枝沒有去看紫星字幕，而是翻轉，將頭埋在枕頭里。

淚水一層又一層地打枕頭。

經歷過羽副本的三重地獄，以為自己里的眼淚都在那次流干了。但沒想到比起自己被拋棄、經歷死亡，還有更讓無法接的慘烈結局。

極之中。

霍尋靜走到會議室，楊卓、莊宥鶴、聶盈盈等人早已在那里等著他。

氣氛抑、沉郁，每個人平靜的表背后暗藏哀痛。

霍尋靜問，“關圓圓呢？”

聶盈盈低聲回答，“在副本里了重傷，現在在治療艙里，一天后才能出來。”

霍尋靜嗯了一聲。

他的眼神有片刻的放空，像是想了什麼，又像是什麼都沒想。

但很快，他回過神，“我們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