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寧要去門口。

吩咐孔媽媽：“您送些冰酪去外書房，給侯爺。托住他，跟他聊聊我的陪嫁。”

孔媽媽有點忐忑：“老奴怕侯爺罵人。”

“他不敢。”駱寧說，“咱們過完年就去王府，侯爺求著咱們。”

孔媽媽有了點信心。

點頭：“老奴最多拖延一刻，大小姐您有事抓。”

駱寧道好。

立秋后，天氣仍炎熱。

金芒落在地面，一層火一樣的熱浪往上澆。駱寧從文綺院出來，走幾步便見了汗。

邊跟著藺昭和秋華，兩人也各自帶了長鞭。

“白玉麟應該是來替我娘撐腰的。還有接走白慈容。”駱寧心想。

并不想他們如愿。

他們戲耍駱家時，心中沒有半分歉意。白慈容原本被送走了，是自己非要回來。

敢回到鎮南侯府，是舍不得“侯府”這個名頭，還是自負駱家的人拿沒辦法？

既然敢來，不滾一泥土，怎能讓？

駱寧主仆三人腳步極快，趕到了鎮南侯府門口。

門口況，卻有點駱寧意外。

前前后后五六輛馬車、車夫與小廝等，把鎮南侯府大門口擁堵了起來。

其中夾雜爭執聲。

“……什麼侯府？你們三年前還只是個寒門小戶，竟敢在我面前稱‘侯府’？你去看看建寧侯府的門匾，白玉都是百年前的，那才侯府！”

年輕男孩的聲音，格外囂張，帶著換聲期的嘶啞糲，難聽至極。

“百年王八千年，才值得吹噓。一樣是侯府，一樣是陛下封賜，你看得出高低貴賤嗎？你有本事別到我家門口。”

駱寧聽到了弟弟駱宥的聲音。

沒想到，駱宥今日回來。

他與周淮的馬車，都停靠這邊，與建寧侯府王家的人吵了起來。

白玉麟白白胖胖一頭汗，站在旁邊勸架。

他本就怕熱，又著急，越發汗如雨下，裳前后背都了。

“四爺，別吵了；阿宥，你聽大舅舅的，說一句吧。”白玉麟左支右絀。

兩個男孩子互不相讓。

一樣心高氣傲的年紀，一樣糲難聽的換聲嗓，似幾百只鴨子。

“夠了。”倏然，停靠在最中間琉璃華蓋馬車上，有人說了話，聲音不高卻清晰傳遞出來。

藺昭下意識往駱寧前站，想要護住，低聲說：“是個練家子。”

駱寧沉眸。

翠帷車窗簾被掀起，出一張白凈的臉。日下，他五更清晰，眼眸幽深、瞳仁深得發墨，紅似點，偏偏眉又鋒利，端肅與妖冶糅合得恰到好。

藺昭微訝，再次低聲跟駱寧說：“那晚的人。”

駱寧也記得。

盂蘭盆節那晚，們遇到一個長相格外出挑的人。

妖而不，似廟里供奉的一尊邪神菩薩：明明滿油彩、絢爛華，卻毫生不出之心，唯有畏懼。

“小四，不可聒噪。再問門上的人，是否遞了拜帖給鎮南侯。”車上坐著的男人說。

他視線掃一眼駱寧的方向，沒有多停留一瞬，車簾放下。

“懶得跟你計較。”王家四爺對駱宥說，轉而朝駱家的小廝喊，“你遞了拜帖嗎……”

瞧見了駱寧主仆三人，話打住。

駱宥也看到了家姐。

幾步上了臺階，駱宥走到了駱寧邊：“大姐姐，我會打發他們走，你不用管。”

駱寧：“怎麼吵了起來？”

白玉麟也幾步上前：“阿寧……”

“大舅舅稍等，我先問問我弟弟。”駱寧打斷了他的話。

白玉麟：“……”

沒有尊卑、不知倫常，果然是駱家的種。

“我們下車，他開口就罵。說我們的馬車靠得太近。我問他是誰，他自稱我爺爺。”駱宥道。

天氣熱，駱宥趕路回來得不行，緒本就很煩躁；在家門口被人罵，再看到他大舅舅白玉麟，駱宥的怒意是火上澆油。

幾句話，就吵了起來。

“既他如此不知禮，你教訓他。”駱寧道。

倏然，一只鞋朝這邊飛過來。

藺昭出手，將鞋子打偏。

王家四爺怒極，指了駱寧姐弟：“要教訓誰？駱家的人出來。”

“的確臭。”駱寧道，“去扇他兩個耳。”

王家四爺更怒：“放肆，你是何人，竟敢這般大放厥詞！你是缺教訓，才不知天高地厚！”

他上前竟要手。

白玉麟知曉駱寧是故意激怒這個沖的年人，把事鬧得越大越好。這樣建寧侯府不占理，駱家有借口將他們拒之門外。

連帶著白玉麟也進不去。

“四爺，您消消火……”

王家四爺當即了白玉麟一耳：“閉，低賤的臭奴才，得到你說話？”

他擼起袖子，就沖上了臺階。

尚未站穩，迎面被駱寧了一掌；清脆一聲響，他尚未回神，又被駱宥一腳踢下去。

王家四爺滾下了臺階，半晌沒爬起來。

待他能了，吱哇越發癲狂，想要和駱寧姐弟拼命。

一只手，拽住了他領。

那人不知何時已經下了馬車。

他今日著一件玉夏布長袍，玉簪束發，墨發襯托得他越發白凈。那樣冷峻眉目、雕刻似的廓，偏偏白紅、眼型。

他一揮手，似扔破布，把王四爺扔到了旁邊家丁手里：“按住他。”

家丁道是，竟是立刻捂住了王四爺口鼻，將他扔進了馬車中。

那四爺就沒了聲響。

“失禮。”他拱手，“我來求見鎮南侯，還請通稟。”

駱宥說了話：“我爹爹沒空見你，請回。下次提前幾日下拜帖。你們侯府百年大族了，這點規矩還要人教？”

駱寧：“……”

弟弟變得犀利了很多。

駱寧又看向對面那人。

他的外貌太出，表又冷漠，讓人忽略他眼底的高傲。

“事出有因。今天鬧這麼大，總得當面向鎮南侯道歉。”他說。

仍是沒把駱宥的拒絕當回事。

王四爺的張狂是表現在外，這人只多不。

駱寧也沉了臉：“看樣子，百年大族不僅不教規矩，還聽不懂人話。這位爺，‘先下拜帖再登門’，這句話你哪個字不懂？”

“五爺，實在很抱歉，他們小孩子不知禮。”白玉麟急忙賠罪，“阿寧，這位是王家五爺，建寧侯弟。”

駱寧：“……”

原來不是大爺。

“憑他是誰，也要講禮數。大舅舅，你鄉下地方來的沒見過，不怪你。你別說話，怪丟人的。”駱宥在旁邊接了腔。

男人角似有了個冷笑，轉上了馬車。

他一上車，王家的馬車毫不遲疑走了。

另有一輛車上，似乎也坐了人，從頭到尾沒。

白玉麟尷尬立在原地。

駱寧看著他：“大舅舅，你不走嗎？”

“阿寧，你們這樣……”

“我們怎樣，不到大舅舅教。”駱寧說，“大舅舅，請回。”

說著，駱寧與駱宥轉回去。

“阿寧，阿宥，你們還有良心嗎？你們……”他竟是搶著跟了過來。

駱寧倏然揮出鞭。

一鞭子在地上。

靜靜看著白玉麟：“大舅舅，你再前進一步，這鞭子就會打在你上。一天挨兩次打，很好嗎？”

白玉麟看著地面上一條深深白痕，知曉這鞭子厲害，連退數步。

駱寧姐弟倆進府去了。

小廝關上了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