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灼灼,篩過疏影落下斑駁。
駱寧換上了夏衫。
庭院里,藺昭教駱寧箭。
小弓、短距離擊。
駱寧昨日才上手,今日就百發百中。
“……王妃,您箭法比鞭好。”藺昭夸。
之所以要臨時練習擊,是駱寧過幾日要去宮里陪太后娘娘過端節。
宮廷端節的習俗,其中一項是“團”。
團是一種糕點,綠,只是這麼個名字。放在角盆里,用小箭中就可食之。
它里面加了艾草,有祈福祛毒之效。
這種團糕點,黏糊,很難中。
這也是太后自己琢磨的玩法,很喜歡,逐漸從宮廷流傳到了世家族。
尹嬤嬤告訴駱寧,駱寧提前準備。
到時候眷們都要。若駱寧一再失手,尹嬤嬤怕尷尬。
先練起來,有備無患。
“我沒有學過箭,但我投壺很準。”駱寧說。
投壺是最常見的娛樂,駱寧也玩。
近距離擊,只需要準頭好,用手慢慢找準弓的覺,很容易瞄準、中。
駱寧進步極快,也是因為這種小弓輕若無,又是投壺似的近距離,可以很快與手相似。
要是換長弓利箭,估計就不太行。
手上力道還是不夠。
“等會兒老奴做了團,您先練著。”孔媽媽在旁邊道。
這兩日是對著饅頭練的。
饅頭容易中,團比較難。從易到難,一點點進步。
駱寧頷首。
半下午,駱寧更,去了祖母的院子,陪著祖母說說話。
夏暖和了,祖母氣比之前好了很多,神也矍鑠。
祖孫倆還是不聊駱寅。
“馬上端節了。”祖母對說,“也快到了你生辰。今年想要什麼禮?”
駱寧生于五月初十。
“您健康無病痛,便是大禮了。”駱寧笑道。
祖母拍了拍的手:“好孩子。生辰禮還是要的。往年都是裳鞋,如今大了,得準備些值錢的東西。
告訴祖母你想要什麼。不僅僅要收禮,還得辦個生辰宴。可能是最后一次在娘家過生了。”
駱寧沒有再推辭:“我想想。想到了告訴您。”
讓老人家有點事忙,神會更好,更有盼頭。
其實,駱寧幾乎不怎麼過生辰。
很討厭這個日子。
每次到了生辰,邊的丫鬟仆婦娘,都要提醒,當年侯夫人白氏生多兇險。
兇險是有的,可臥床半年卻是沒有。
白氏生完駱寧,的確出很嚴重,驚嚇不輕。
三五日,止住了,虛弱得厲害。
那年駱崇鄴人在邊疆,老夫人要持家,白氏跟前都是自己的人。
說半年不能彈,天在院子里,只因把邱士東養在正院——此事,駱寧也是做鬼時候聽提的。
白氏休養了好些日子,與邱士東公然在駱家廝混。
甄媽媽還時常把駱寅抱過來,一家人團聚。
半年后,邱士東必須回去,白氏也想跟著他走。
告訴駱家眾人,終于能活了,想要歸寧。每次回娘家,都會帶來不的好。
余杭又遠,一去大半年。
駱寅是這樣生的。
白氏再次歸寧的時候,已經懷上了白慈容。
京城那一年叛軍城,時機造就了白氏,“被迫”留在余杭兩年多。
生下白慈容后,娘家兄嫂為遮掩,白慈容了余杭白氏的長房嫡。
再往后,邱士東拿到了鹽商資格,發得更厲害;又經營海路,白家生意也靠他。
余杭白氏指著他賺錢,對他的事越發上心。
駱崇鄴的位,也有了進益。白氏不可能離開駱家,邱士東也鼓勵在盛京扎,替兒謀個前途。
他們把駱家當猴耍。
駱寧只覺自己可憐。
從出生開始,就不期待的。
白氏自己選擇了駱崇鄴。為了這個機會,放棄了邱士東的婚約。到頭來,又說是被。
真正無辜的,只有駱寧。
駱寧從小承白氏的怒氣。每當日子過得舒服,白氏就會想到白慈容。尤其是生辰。
因此,每年生辰祖母人送駱寧新新鞋,高高興興換上時,必定要聽到邊的人厲聲警告,要孝順母親。
母親有多可憐,生的時候多難。
而這一日,母親也從不給好臉。
“也許,我真的該好好過個生辰。”駱寧想。
前世的命還過了,今生的命是自己掙的。
為自己活一次。
從不欠白氏。白氏人生的每一步,包括生駱寧,都是自己選擇的;而駱寧,沒有選擇過是否要出生、由誰生。
這場鬧劇里,駱寧從未益。所以的是干干凈凈的,無罪孽。
有資格過一次生。
“……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駱寧想了很久,還是沒想到自己的禮。
祖母那邊,卻送了一份地契。
是祖母一個陪嫁的莊子,每年盛產桂花。
“你收下。往后再不好,也有這個莊子的收益,你不至于挨。”祖母說。
駱寧開心接下了。
會很好,祖母亦然。
端節前夕,侯府有些冷清。
白氏病倒了,溫氏和二夫人不怎麼持過節,只是給下人散了些東西,家里掛了菖與艾草。
駱宛私下里送了駱寧一個長命縷,自己編的;駱寧回了一個蝙蝠絡子,也是自己織的。
駱寧自己也用五彩绦做了些長命縷、蝙蝠絡子,回頭送給雍王和太后。
轉眼到了端節,出嫁的姑娘要回娘家躲午,駱寧則進宮去陪太后過節了。
皇族眾人與親眷,都會在平時宴請的崑玉殿,陪太后歡慶端。
駱寧先去了壽宮。
雍王、平公主、辰王和魏王都在,另有他們的王妃與駙馬。
駱寧上前見禮。
“阿寧來,坐哀家邊。”太后笑著對駱寧說。
太后邊空了一個位置。
駱寧走過去。
頭一回見魏王夫妻倆。他們前些日子去了封地,半個月前才回來。
“……你出來,我有話說。”蕭懷灃對駱寧說。
駱寧尚未落座,只得又站起。
隨雍王走出了正殿,立在回廊下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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