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昭衍回毓慶殿時，并不見葉流錦迎出來。

他立刻加快腳步進去。

只見葉流錦穿著輕薄的煙羅長半坐在靠著南窗的矮塌上，胳膊撐在上面，手里拿著一個琉璃酒盞。

“你回來了？”的聲音著甜，還有一勾人的尾音。

屋里只有一盞昏暗的燭火，將人照的迷離又朦朧。

雖然在笑，可眼角卻垂著一滴淚水。

“出什麼事了？”

蕭昭衍心中一窒，上前攬著微微涼的肩膀。

葉流錦背對著他，帶了一哭腔，“我知道太后不喜歡我，始終對我心存芥，若是別人，我自有手段，可是你的祖母，無論怎麼對我，我都只能一一了。”

“煙水呢，”蕭昭衍揚聲，“太子妃今日了什麼委屈？”

煙水急急忙的跪下來，眼神看向葉流錦，并不敢隨意開口。

“都告訴太子吧，也讓太子知道，日后他不得夾在我與太后之間氣。”

葉流錦冷笑了一聲，落在蕭昭衍的心頭，讓他有幾分惶然。

“快說！”

煙水趕將兩個宮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還特意說了黛兒要去宣政殿伺候筆墨。

蕭昭衍揮揮手，讓下去，然后著葉流錦因著酒意有些發燙的手，“皇祖母找你，是因為曹緣？”

“是。”

蕭昭衍眼眸深沉，“日后，你不必再去建章宮。”

葉流錦呵笑，“是當朝太后，我這個做孫媳的，若是不去，一頂不孝的帽子扣下來，又豈是我能擔當的起的？”

蕭昭衍著嘲諷的面容，了，“好，那我便天天陪你一同前去。”

“你現在是監國太子，將來是大梁的皇帝，陪我去請安，不怕臣子笑話你？”葉流錦抬起下顎，眼里的不愉已散去不。

其實早些時候已經想明白了。

和攜手一生的是蕭昭衍，又不是沈太后。

何必在乎沈太后如何對。

哪怕是沈燕霓做太子妃，也不見得沈太后對能有幾分真心。

“我陪著自己的娘子給家中長輩請安，有何不可？”蕭昭衍悠悠的拿過手里的杯子，將里頭香醇的酒一飲而盡。

皇祖母是真的老了。

蕭昭衍從后環住葉流錦，將臉埋在的脖子。

灼熱的氣息帶了的酒香，隨著窗外進來的風縈繞在鼻尖。

“我不會讓你任何的委屈，”蕭昭衍輕輕閉上眼睛，在葉流錦的耳邊喃喃道，“這兒是你的家，你想做什麼都可以。”

“你也不用為任何人改變，就這樣，這樣就很好。”

“皇祖母那里，有我在，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再讓你一個人去面對。”

葉流錦被他掐著腰，有些的，角微微上揚，眼里著滿意。

和沈太后爭得飛狗跳，不是明智之舉。

是蕭昭衍的親祖母，又在那樣艱難的時候全心全意的護著蕭昭衍。

葉流錦絕對不會去賭在蕭昭衍心中的地位。

既然如此，那就把問題拋給蕭昭衍。

轉過來，眼含春水，紅暈在臉上彌漫，“太后不過是一時想岔了，到底是心疼你的。”

看著眼前秀可餐的人，蕭昭衍的眸暗了幾分。

“該用晚膳了。”葉流錦手上一用力，便將他推開了。

自己下了榻，汲上鞋子朝著門口喊道，“來人，傳膳。”

今日的晚膳也沒有大張旗鼓的擺在桌子上，而是用了一些致小巧的碗碟撿了幾樣兩人吃的小菜，就擺在窗下的矮桌上。

吃的是羊湯面。

早上熬得鮮甜白的羊湯，舀出一勺做湯底，扯得細細的銀面用水滾，放湯中，再切上幾片薄薄的羊片，鋪在上層。

端上來時，配著幾碟另外盛著的蔥花、韭葉，還有炸得油香脆的辣子。

這樣的吃法，是葉流鈺和葉流錚從隴西帶回來的。

在繕國公府時，無論是天寒還是天熱，這一碗湯面下去，讓人酣暢淋漓。

或許是想和哥哥姐姐更近一些，許多隴西的吃食，葉流錦都會時不時的讓人做了呈上來。

嫁進東宮時，哥哥還特意從隴西尋了兩個好廚子做的陪嫁。

葉流錦將紅紅的辣子倒在湯面上，再從容的灑上蔥花、韭葉。

蕭昭衍有樣學樣，葉流錦做什麼，他也做什麼。

“殿下......”明公公猶猶豫豫的張口，“辛辣之，食為佳......”

“出去！”

蕭昭衍手上的作未停，只是聲音冷了下來。

明公公躬著子，心里發苦。

太后日日將他喚去建章宮耳提面命，一跪就是半個時辰。

要他時常提醒著太子殿下的食住行，還要點點滴滴記錄告知建章宮。

“太子殿下，奴才......”

明公公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

葉流錦有些無趣的扔了筷子，也不吃了，下了榻拖著搖曳的擺進了室。

蕭昭衍臉黑了幾分，“日后你不許再進毓慶殿。”

“可太后那......”

“你若是不愿在孤邊伺候，那孤就送你去建章宮，”蕭昭衍跟著下了榻，淡聲開口，“你別忘了，你是誰的人。”

明公公后背一寒，俯首請罪，“奴才知罪。”

“去吧。”

蕭昭衍向室走去。

明公公頭磕得更低了一些，直到蕭昭衍的背影全然消失不見，他才像撿回一條命似的從地上起來，退了出去。

“日后這毓慶殿，不會再有皇祖母的人，”蕭昭衍看到臨窗而立的葉流錦，“也絕對不會再有人把東宮的事傳到建章宮去。”

葉流錦垂下眼簾，纖指把玩著一木簪，“我伺候的人，我要自己挑。”

“好。”

“宣政殿不許有伺候筆墨的。”

“好。”

葉流錦這才回頭，臉頰鼓鼓，黑白分明的眸子閃過一別有的深意，“我會去宣政殿檢查的。”

蕭昭衍依舊點頭，“好。”

他站在離不遠的位置，眉目舒朗，擺如流云，克制著想擁懷的沖。

這些微不足道的要求，他怎麼會不答應呢。

別說是去宣政殿，就算是想坐上宣政殿的那把椅子，他也愿意分一半。

江山為聘，共天下，只要能一直在他邊，他什麼都可以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