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希堯的手指間夾著一香煙，來來回回地擺弄。

“拜沈總所賜，剛出來。”

沈知節嫌惡地看著他手里那支煙：“這里止吸煙。”

“我知道。”齊希堯著那煙把玩，“所以我沒點燃。”

“你還敢來找我？你不怕我氣沒消，再把你弄進去關幾年？”

齊希堯苦笑：“沈總，您發發慈悲，饒過小的吧。都這麼多年了，您大人有大量，總不能這麼記仇？”

沈知節不置可否：“說吧，今天來找我有什麼事？”

齊希堯將自己的名片掏出來，放在沈知節面前。

上面是他的新頭銜，齊家企業的總經理。

“沈總，六年前您雖然幫了齊家，卻也留下了不暗棋。我這次來，想跟您談談，能不能高抬貴手，把您安放在齊家企業里的那些釘子拔掉？”

沈知節挑眉。

他沒想到齊希堯竟然這麼直接。

“怎麼能暗棋？齊家的產業你心知肚明，里頭有多見不得的生意，隨便挑一個出來，分分鐘都能被人抓住把柄摁死。我若是不做一些調整，怎麼能洗白齊家？你得謝我。”

齊希堯咬牙。

他早就知道，沈知節是個難纏的人。

“沈總，我們明人不說暗話。您那調整？您那可是掐著齊家的七寸。”

沈知節淺淺勾起一個角的弧度：“被坑一次，總要學乖。齊家這條毒蛇，我不住它，它就要跳起來咬我，你說，我怕不怕？”

“沈總這意思是不想幫忙？”

沈知節翹起二郎，黑沉沉的眼眸盯住他：“也不是完全沒機會。只要齊大回答我一個問題，讓我滿意，我就可以考慮你的要求。”

齊希堯那張玩世不恭的臉，瞬間變得鄭重起來。

他知道沈知節要問他什麼。

六年里，這個問題，他借各種機會，問過很多次。

兩個人相對而坐，互相死死地盯住對方。

目匯，火花四濺。

“沈總何必如此執著？當年那個人只不是一個可憐的工，所有的事都是我做的，和無關。”

“齊大這麼維護，看起來并不像和你毫無關系的樣子。”

“并沒有傷害你什麼，你放過。”

沈知節用指甲一下一下地摳著沙發扶手：“可是，畢竟是我兒的親生母親。如果有什麼人生污點，難免會影響到沈家的聲譽，傷害我兒的。所以，這個人，要麼消失得干干凈凈，要麼，必須掌握在我的手心里，保證絕沒有機會做出任何出格的事。”

他沈知節的世界里，任何風險都要降到最低。

在他的掌控下，怎能允許一個未知的變數存在。

“沈總，你放心，絕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更不會打擾你的生活。沒有人知道是你兒的母親，也絕不會對別人說起。你就當沒有存在過，放過。”

沈知節的目中，突然出現了一玩味。

“齊希堯，你這麼說，就讓我越發好奇了。你齊大心狠手辣的作風，誰不知道？怎麼會這麼盡心維護一個無關要的人？難道，這人是你的家人，或者是你的心上人？不過，能把家人或者心上人推出去做這種事，你果真算得上心狠手辣。”

齊希堯臉上白了幾分。

他兩手用力，手里的香煙已經被他得不樣子。

沈知節這個人，太聰明，太敏銳了。

大家一起打明牌的況下，他本沒有和他一戰的資格。

只有用下三濫的手段，才能勉強爬上沈知節的牌桌。

可是爬上了之后又怎樣？

還不是任人拿？

沈知節，六年前確實救了齊家。

可他把齊家救回來，不是想要齊家活，而是想要齊家變他自己的傀儡，或是寵，慢慢玩死。

沈知節見他不說話，目閃了閃，又道：“齊大，求人要擺出求人的姿態。你想讓我放過齊家，至得拿出誠意來。”

齊希堯狐疑地問道：“沈總想要什麼誠意？”

“我想見見齊家所有二十到三十歲之間的人。”

“我艸！”

齊希堯立刻罵了句臟話，拍桌走了。

他不得不走。

沈知節這個神經病！

擺明了是想試探他。

如果他輕易答應下來，那就證明那個人極有可能并不在齊家。

只有果斷地拒絕，才能繼續讓他懷疑下去，牽制他的注意力。

齊希堯走出沈知節的辦公室，乘坐電梯一路向下。

他著的那煙已經被得不樣子。

出了一樓電梯，他將那煙狠狠地扔進電梯門口的垃圾桶。

齊希堯加快了腳步，迅速穿過大堂。

出了門，他站在高高的臺階上，眼前一片空曠。

他深深吸了口氣，然后迅速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煙盒，用手指輕輕一彈，蓋子便應聲打開。

接著，他練地夾起一香煙，將其放在角，點火，湊近火苗猛地一吸。

呼——

隨著一道長長的煙霧從口中吐出，形了一個大大的煙圈，緩緩上升、擴散、消失在空氣中，他那繃的神經也終于放松下來，整個人都覺舒服多了。

他就這樣仰著頭，閉著眼，靜靜地站在那里，完全沉浸在煙霧的世界里。

過了一會兒，口中忍不住低低地咒罵了一句——

“沈知節，你真卑鄙。”

“你才卑鄙！”

有一個的聲音說道。

齊希堯沒想到竟然有人回應自己。

他驀然睜開眼，視線不自覺地向下看去……

看見了一個小版的沈知節的臉。

他緩緩地蹲下子，和平視。

手里的香煙在地上摁滅。

他臉上扯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我認識你，你是沈知節的兒。”

眼前的這個小姑娘果真是沈默默。

沈默默睜著大眼睛，看著地上煙，皺眉道：“你扔垃圾。”

齊希堯沒理，繼續說道：“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那時候你剛出生，長得別提多丑了，臉又紅又皺，像只猴子。”

沈默默聽見他說自己丑，不免有些生氣。

氣鼓鼓地撅著，但卻沒有立刻發怒。

而是冷靜地說了一句讓齊希堯也到震驚的話——

“我也認識你。”

齊希堯詫異地問：“你怎麼會認識我？”

“每年我生日的時候，爸爸都會給我看你的照片。讓我記住你的臉，說你是個壞人，最喜歡孩子，小時候還把我走了，還好爸爸把我找了回來。他讓我長大了別忘了報仇。”

“我艸！”齊希堯又忍不住了個口。

人人都說沈知節這個人腹黑記仇。

但是直到事到自己上，他才能深深地到，沈知節究竟有多記仇！

MD！

他一個人報復齊家還不算，還要把小孩子從小培養復仇天使？！

神經病啊！

沈知節你TM神經病！

他站起，再也不停留，罵罵咧咧地走了。

沈默默在他后，指著地上的煙頭喊：“你別走！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