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雙航是在公司被帶走的。

與清走副總監辦公室里所有文件那次的雷厲風行不同，這回就簡簡單單來了幾個人，出示證件后在行政主管的陪同下，直接找到了李雙航的工位。

彼時李雙航還沉浸在終于要升職補位的夢中，當被幾位警圍住了工位，第一反應竟然是可惜得捶頓足。直到上了警車，看到站在門口和警稔地說著話的唐岑，才明白過來之前唐岑答應他的那些，不過是為了穩住他不外逃的餌——就像在一頭驢前吊了一胡蘿卜，讓驢子圍著原地轉那樣。

原來，真正涉嫌出賣國家的，源頭在溫仕仁。

早些年溫仕仁立圳能充之時，曾以技流為借口建立了研發院與國家數據庫之間的通道，將機數據打包留存，運往國外，以此暗中向國外某些政客換取海外上市的籌碼。而實際作竊取數據工作的人，正是當時還在研發部打雜的李雙航。

待溫氏集團出海功，溫仕仁平步青云，離開圳能充之前許了李雙航工程部二組組長的職位，這條通道也就暫時地停下了。

如果李雙航老老實實，這件陳年往事恐怕沒人會發現，然而李雙航不滿足于現狀，重舊業“換些打牌錢”，被早年跟在溫仕仁邊、一早起了疑心的傅志良所察覺。在傅志良的威脅之下，李雙航曾一度淪為傅志良的倀鬼，替傅志良在辦公室里興風作浪，挑起前一組組長與唐岑之間的矛盾；傅志良失勢后，他得以息一陣，卻又因文靜的消失而警覺，不得已找上了溫仕仁，借機將事借機全部推到了遠在天邊的傅志良上。

在李雙航的故事里，傅志良是那個偶然發現研發院、可能掀起陳年往事的潛在患。而在溫仕仁的版本中，傅志良不過是一條極好掐斷的線索。

貪心的傅志良存下的證據，想用來拿下屬、換主求榮的籌碼，了他自己被碾泥的原因。

車里，唐岑與蘇唯說起這件事的結果時，很有些憾：“時間倉促，想要以出售機的罪名檢控溫仕仁有很大的阻力，李雙航大概率會承擔全部…但溫仕仁‘雇兇殺人’的罪名估計跑不了。況且他向來藐視人命，作惡多端，只要給機會查下去，一定有收獲。”

蘇唯并不懂溫家的彎彎繞繞，對溫仕仁就更加無，自然也不關心他的下場。關心的事只一樣：“那靜姐呢？為何反而靜姐先被扣住了？”

更讓不解的是：“為什麼靜姐要離開？”

唐岑看向拖著行李走進出發大廳的文靜，難得地向再次回頭的文靜揮手告別。

文靜得了唐岑的主告別，十分詫異，目轉向他邊的蘇唯，也只勉強地笑了下。

人群熙攘，往來憧憧，沒有找到最想、也最不想告別的人。

過機場白的高大頂棚，留下一顆顆斑，文靜無意識地數著，以此平息心底的緒。數著數著，又失神地笑了笑。想起自己曾經便是這樣教肖朗，慌的時候，可以數數。

所以，現在的緒是慌嗎？

文靜輕笑，拖著小行李箱前往安檢。的行李早已郵寄到位，做事向來有計劃，既然確定去西北地區上任，回到家第一件事便是將家打包了先送到西北。孑然一的人，對一個城市也沒什麼好留的。

大區經理的職位，遠比工程部副總監、甚至總監的職級要高，可以做的事也更多，甚至相當于分公司總經理。傅志良雖然是個上不得臺面的家伙，但他岳家的家世背景雄厚，升遷途徑上這一個個位子倒是很不錯。加上唐岑的承諾和溫仕儒同意配備的團隊，相信自己在西北大有可為。

半年連跳兩級，這樣的升遷速度坐火箭都趕不上，該滿足的。所以即便前路未知，市場開拓不易，對來說，也絕對不該是慌。

安檢門前，工作人員示意出示機票。文靜頓了頓，冥冥中有什麼覺，讓又一次回了頭。

“我還以為，你不會回頭了。”

肖朗不知何時出現在后，一步之遙，無聲無息，此時正歪著頭，用他那雙水潤的眼睛著。

文靜愣住，在后旅客的提示下，才略帶茫然地從安檢口讓開一步。旅客有些匆忙，幾乎撞上，是肖朗握住的手臂拉開，避免了被那巨大的登山包撞得失去了儀態。

“謝謝。”低聲道，掙開了他的手。

肖朗也不勉強，將手進兜里，著的眼神略帶氣：“不是洗清冤屈了嗎？為什麼還要逃走？”

文靜被他的說法逗笑，微微勾了勾角：“我是調職，是赴任，是高升，在你里怎麼變了‘逃走’？”

“那你為什麼不回公司與大家慶祝一番？”肖朗毫不留地破，“之前不管大家誰有好事，都是你選地方慶祝的。”

文靜抿了抿，臉上有些掛不住。

“是因為被警察搜走了東西，覺得沒面子留下嗎？”肖朗又道，“可那又不是你的問題。傅志良藏下的證據在副總監辦公室，把東西都搬走是為了放煙霧彈；你是關鍵證人，留在他們那里也不過是為了配合調查，這些都是跟公司同事們解釋兩句就清楚的事...文靜，你當時竟然讓我幫你‘跟唐岑道歉’...你故意的吧！騙得我好慘！”

肖朗著，聲音和緒都有些失控：“我還以為你真的...”

“是怕沒面子，”文靜盡力用最平淡的語氣打斷了他，“留下，真是太沒面子了。”

是說“不會一直追在后面”，卻又一直追在后面；是決定瀟灑離開，卻又在看到肖朗的時候心生搖。讓這麼沒面子的城市，還是早早離開了去。

肖朗咬牙著：“你是不是一定要走？”

文靜攤手：“兄弟，我調令都下來了，責任書也簽好了。年薪百萬加提，西北地區山大王，我不去，你覺著合適嗎？”

肖朗皺眉看，看得幾乎想逃走的時候，他忽然把塞在兜里的那只手拿了出來，連帶帶出來一張紙，遞給。

“什麼？”文靜很自然地接過。

竟然也是一紙調令。

格式和的幾乎一致，職位是團隊長。

肖朗聳聳肩：“吳越山那些舊人不服管，我管不住，換個地方試試。想著，既然跟你來的，也就跟你走吧。”

莫大的驚喜瞬間籠罩住了文靜，但臉上神不變，甚至“切”了一聲：“說跟我走，行李都沒帶，沒誠意。”

肖朗從另一個兜里掏出機票：“行李需要自己帶嗎？早打包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