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僵死，蘇唯忙站出來當翻譯：“媽媽，我想爸爸的意思是，他不放心你一個人在外面。”

李蕙蘭臉總算緩了緩，低聲道：“嘿，有什麼不放心的呢？我一個老太婆，什麼也沒有的，沒人惦記，自然也就安全。”

“話可不是那麼說，”蘇嘉一加話題，“你有退休金啊，賣保健品和直播賣貨的肯定都惦記。”

“蘇嘉一！”蘇唯一頭黑線。

“真的啊！”蘇嘉一舉出沒完沒了的例子以自證，“還有看小說的、刷短視頻的、辦銀行信用卡的，買賣房子的，都不會放過你的。”

蘇唯狠狠拉了拉這個愣頭青：“沒話說可以不發言。”

蘇嘉一看了眼姐姐，張想繼續，李蕙蘭開口打斷了他：“好了。事我已經決定了，蘇教授呢，同意最好，不同意也沒關系，反正整件事只需要我一個人走了就行，也不勞煩你們什麼。我就是回來說一聲。”

李蕙蘭看了眼蘇文泓：“不過要是同意呢，好歹大家還算有商有量，喝個散伙茶，往后有相見，說不定...還能心平氣和地聊上幾句。”

蘇文泓的臉上的表已經不能單用氣憤來解釋了。

“老媽，你...來真的啊？”蘇嘉一小聲詢問。

“當然是真的啊！”李蕙蘭皺眉，“不然你回來干什麼？你那學校好不容易考上的，沒事請什麼假？缺了幾天課，憑你那個腦袋瓜還能跟得上？”

蘇嘉一沮喪地敗下陣來。

蘇文泓沉著臉：“我看不出這哪里是商量。”

李蕙蘭輕笑一聲，反相譏：“也是。向來都是由高貴的蘇教授安排我的任務，哪里有我說話的地方？蘇教授發號施令慣了，自然不了被人、尤其是被你打了這麼多年的我，反抗了你的權威。”

蘇文泓也不說話了。

李蕙蘭一次斗贏了兩個男人，像個勝利的斗士，目落到蘇唯上。

“蘇唯，你怎麼說？”

蘇唯沒說，只著。

李蕙蘭作勢起要走：“也是，家里就你最沒脾氣，估計你也沒什麼好說的。行，那就這樣，我也就是回來通知你們...”

“媽媽！”蘇唯喊了聲，李蕙蘭又坐了回去。

其實蘇唯很不擅長發言，平日更是鮮在家中發表意見，明人都當習慣了。但事到臨頭，若不說話，這個家就真的散了。

家庭四分五裂，絕對是最害怕、最不愿意面對的事。

如果能讓這個家完整，自己愿意付出任何代價。

蘇唯緩了緩，輕聲道：“媽媽，你和爸爸離婚的事，我支持你。”

三雙眼睛都瞪向。

蘇文泓臉上黑如鍋底，李蕙蘭有些錯愕，沒想到在蘇唯這里收獲了一個支持。

蘇嘉一憋不住話：“姐，你怎麼比我還能說？”

蘇唯：“我不是說。媽媽，我未曾以你的角生活過一天，無法會你的痛苦，但我能到，你不開心。”

想起唐岑說沒有哪個孩子不想留下媽媽，也想起他說這個結局是必然，終于下定了決心。

蘇唯深呼吸，一字一句道：“這些年，媽媽付出了很多勞和心，價值早已不是金錢能衡量的。而家里平凡日子的背后、我們生命中這些歲月安好，也是媽媽犧牲了自己的人生所換來。”

“我記得時的雨天，媽媽總會拿著兩把傘，第一個到學校來接我；我記得蘇嘉一出世，媽媽日夜無眠，喂飽了他還要給我煮飯吃；我記得家里有洗不盡的服和做不完的家務，我記得你喜歡看小說家里卻只能放‘有用’的名著；我還記得，我和蘇嘉一兩個人上學時，不管備考到幾點，不管你原本在做什麼，只要講一聲，餐廳就會有一碗蛋面。”

“所以媽媽，雖然我很舍不得，很希這份安穩和支持永遠照護著我，但我更希你能夠找到心的平和。如果離開這個家，讓媽媽到輕松和愉快，我真心支持你。”

多麼一切不要改變，人生永遠平穩安寧，可如果這份穩定建立在母親的痛苦之上，想清楚了，不要了。

一屋子人無話，只有水燒開的聲音。蘇唯手關閉了燒水壺，燙過杯子，取出茶餅，沉默地沖了一泡茶。

將第一杯茶給了母親，第二杯給了父親，然后擺上蘇嘉一和自己的，舉杯——

“不管媽媽你如何決定，我們都還是親人，永遠是一家人的緣份。”蘇唯仰頭，先喝了。

李蕙蘭看了眼蘇唯，端起茶杯，喝了。

蘇嘉一著老父親，磨蹭著喝了。

蘇文泓垂著眼，盯著茶湯不，最后還是出手拿過，喝了。

“房子，”蘇文泓悶聲開口，“你住著吧。這屋太大了，我懶得打掃，我回學校宿舍那個單間。”

李蕙蘭盯著他：“不需要！你蘇教授怎麼能回單間？那不是擺明被從家里趕出來了？多沒面子、多丟人啊？”

蘇文泓沉著臉沒搭腔，站起回屋去了，很快傳來行李箱開關的聲音。

“我有的是地方住！”李蕙蘭提高了音量。

蘇文泓還是沒回應，李蕙蘭一拳打在棉花上，眼睛一橫，看到蘇嘉一：“行了，你收拾收拾，明早趕回學校去！”

“可是...”

“可是什麼可是...”

家里又恢復那種吵吵鬧鬧的樣子，蘇唯靜靜地看著，卻生出一落寞。

下了樓，倒了垃圾，往停車場走一走，唐岑果然還在原地等待著。

“我今晚想住在家里。”蘇唯道。

唐岑觀察的模樣，確認真的無恙，點了點頭：“那我明早來接你。”

“不用麻煩，我自己坐地鐵回去就行。”

“我想來接你。我給你帶早餐。”

“...我要那天那種炒。”

“保證完任務。”

兩人告別，臨行前唐岑輕輕了的手。有些事注定崩塌，實在無能為力，但有他向保證了明天，又覺得明天好像沒有想象中那麼可怕。

蘇唯轉回到家里，手機震，信息進來，是肖朗的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