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組里急開會。
“千禧廣場談下來了,”組長梁正浩匆忙在會議桌上首落座,保溫杯都沒來得及帶,“按岑總的意思,目前放一個場站給我們項目組。”
丁素是方案工程師,當即問道:“一個站?不是一共五個嗎?”
對他來說,一個站是一個方案,五個站是一個方案加點微調,自然多多益善。
梁正浩皺著眉:“說是試水,看看磨合。”
金牌項目經理黃樂樂也皺起眉:“磨合?這個項目從前期就是我們組跟的,怎麼還要我們磨合?”
另一個項目經理宋仁同立刻說了句:“是前期投標時磨合得不好。”
宋仁同的話把一組人的記憶瞬間帶回提標書的前夜。那時,梁工斷然拒絕改標書的要求,和大領導唐岑在會議室吵了一架,最后還摔了門。
蘇唯看了他一眼,想起宋仁同是梁工走了以后第一個來幫的人。那天晚上,梁工那麼離開確實搞得唐岑很下不來臺。
黃樂樂聽了很不樂意,敲著桌子道:“‘送人頭’同志,你要這樣說就沒意思了。在你看來,難道是岑總沒肚量,故意為難我們?可慶功宴時我們和岑總喝了大酒,早就說過,事翻篇兒了!”
宋仁同可不這麼想,實事求是地說:“‘翻篇’是梁工說的,可不是岑總說的。”
“你的意思,問題在我唄。”梁工涼涼地道。
黃樂樂忍不住笑,挖坑功。
宋仁同秒送人頭,悶悶地瞪了黃樂樂一眼。他不如黃樂樂會說話,也沒有黃樂樂時刻捧高踩低的覺悟,組里組外地經常得罪人,有什麼好事通常落不到他頭上。這一回的千禧廣場項目,前期他沒什麼機會參與,本想著黃樂樂做不好他就能接上,好歹能吃口剩的,沒想到出口就跳了坑,又得罪了自家組長。
梁正浩兩邊各看了眼,無心下屬之間的利益沖突,只想快點討論出解決問題的辦法。梁工道:“那日岑總的原話是‘業務上的分歧只是觀點的撞、不上升到個人’,我認為這就是翻篇的意思,大家不要過多揣測。當務之急,是討論一下如何把千禧廣場這個項目做好,爭取從岑總那里獲得后續四個場站...”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出謀劃策,蘇唯坐在角落,心里只想著一件事。
唐岑那天晚上還說了很好看。
但醉話是不能信的,他第二天早上醒酒了還不是翻臉?估計說給梁工聽的那些話,也只是聽起來一本正經的醉話而已。
算起來,那天晚上是梁工組的人接連著上把唐岑灌醉了,也不知道唐岑會不會因為后悔自己醉后的荒誕行徑而進一步遷怒于梁工?他可是親口承認過他記仇。
梁工所憂心的事其實早就定下了。早在轉崗的時候,唐岑已說過只給梁工組分一個站,其他四個站另有安排,之所以說“看磨合”,大概也是推托之詞。唐岑已經定了的事,他們組拿出千百個方案也好,千禧廣場做得再好也罷,都是無用功。
作為一個已知結局的人,蘇唯聽著同組的同事們激烈的討論,有種深深的無力。
大概是太安靜了,梁正浩忽然點發言:“小蘇,你怎麼看?”
蘇唯猝不及防,揣著明白說不出糊涂的話,很是尷尬。
平時不發言的合同管理員鐘欣欣看這樣,先話了:“蘇唯以前不是總監辦的助理嗎,對付岑總應該很有一套吧?有什麼高見,說說看唄?”
蘇唯十分反鐘欣欣說這話的語氣,對鐘欣欣最近的作為也十分反,更不想說話。
宋仁同覺得話有道理,對蘇唯道:“我們是一組人了,有什麼幕消息都應該跟組里分,不能私藏。”
看蘇唯為難,黃樂樂幫腔了:“同哥,別這樣,人家一個新人小姑娘能藏什麼?蘇唯最近天天跟著我往外跑,哪有空在辦公室聽那些風言風語啊?”
Yona被開除之后,流言的力給到蘇唯,雖然大家在公司里礙于唐岑的威嚴不敢明目張膽的傳,但沒人能抵抗得住八卦的魅力,私下里這風是越刮越大了。
梁正浩不知道這些,在他眼里蘇唯一直是個靦腆又乖巧的小姑娘。但上回唐岑特意敲打他,說管理要一層一層,讓傅志良越級指揮蘇唯會帶來混,他一下子就明白,這個小姑娘背后是有人照應的。
他打心底也喜歡這個勤勞認真的小姑娘,溫聲鼓勵道:“小蘇,我們組很單純的,你有話就說,沒意見就不表態,隨意就好。”
蘇唯連忙點頭,應了聲好。
從會議室出來,黃樂樂先找上了:“今天晚上還是要麻煩你。”
蘇唯點頭:“放心。”
鐘欣欣恰巧經過,冷哼了一聲。
吃過飯回到宿舍,蘇唯從淋浴間出來,正好上準備洗澡的小文。
看蘇唯換上干凈襯,小文在門口站定:“晚上加班?”
“是的,”蘇唯很快地把用過的淋浴間收拾好,“你今天也是?”
小文點了點頭,臉不太好。
蘇唯擔憂地看著小文。這個姑娘工作出了名的認真負責,加班出差是常事,最近傅志良請假,又增加了在公司和傅志良之間兩頭跑的業務。Yona以前還在宿舍住的時候曾說,傅志良不在辦公室不要,小文不在可就天塌了。
現在知道了Yona和傅志良的關系,再品這句話,又有了別的味道。
作為傅志良的副手、Yona的室友,以小文的能耐,這麼多年不可能看不出這兩個人之間的關聯。或者說,這兩人之間能夠保那麼多年,說不定也有小文的功勞,替他們倆打過照應。那麼,當鐘欣欣料Yona之后,小文扮演了一個什麼樣的角?當傅志良的桃企圖開始聚焦到的上,小文又持什麼樣的態度?
可不想與一個可能為虎作倀的人睡在同一間房。
試想,生活中的一舉一都可能被匯報給一個對自己虎視眈眈的人,睡著時可能有人來到床前留下或帶走什麼,無時無刻的黑暗凝視和伺機而,太可怕了。
似是回應想問的,小文忽然主道:“程娜,是不是離開灣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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