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南楚朝臣中已有投降的聲音了，可你們的順景皇帝甚有骨氣，堅決不降，還想暗中派人來長安救你。至于朕是怎麼知道的，朕的眼線離你的陛下有多近，朕就不告訴你了，怕你知道了以后晚上更睡不著覺了。”

徐長林猛拍了一下桌子，怒道：“這幫佞！”

沈昭本來不想理他了，可還是沒忍住，退回來道：“你要說聞太師是佞，那一點病都沒有。可旁人……徐長林，像你這樣不懼生死、甘心殉國的人到底還是數，貪生怕死、貪安寧，這才是人之常，才是人的本。人家想活命，你也不能說人家錯。員尚且如此，更何況百姓？”

說罷，沈昭頭也不回地走了。

來折騰了一下徐長林，沈昭心好了許多，眼見街衢上熱鬧起來，稚齡孩手拉手轉圈唱歌謠，他立馬就想起了康兒，想起了他的瑟瑟，直覺歸心似箭，想要立刻回宮看看他們在干什麼。

沈昭幾乎與傳訊的侍前后腳進了尚殿，侍帶來了蘭陵的死訊，瑟瑟正抱著康兒在剪窗花兒，那個‘歿’字一說出來，的手一，將并蓮的花枝剪斷了。

鈺康看在眼里，也不知到底懂不懂何為‘歿’字，只知他母親心不好了，而且是因為這個侍帶來的消息，忙學著他父皇平日里的樣子，朝侍擺了擺小胖手，著綿綿的嗓子，故作老道：“好了，我們知道了，別再說了，你退下吧。”

沈昭險些沒忍住笑出聲，抬手了兒子的頭，隨口問：“如何歿的？”

雖然他早就知道除了病逝不會有第二種死因，但當著瑟瑟的面兒，還想再裝一裝。

誰知蘭陵竟當真不是病死的。

第123章 大結局（四）

“蘭陵公主和萊侯到了西河鎮, 正遇上大赦歸來的宋將軍舊部，他們中有人認識公主，又都是些在苦寒之地待久了的人, 野蠻橫, 直接拔刀相向。而蘭陵公主又沒帶護衛……”

侍略有顧忌地看了一眼瑟瑟, 補充道：“傷及的是要害, 郎中去時已經來不及了。”

瑟瑟低頭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什麼，忙問：“那我父親……”

侍忙道：“萊侯安然無恙。事發時, 公主說想吃藕糖, 讓侯爺轉兩條街給買去了……也有可能，公主提早發現了那些人置于死地，所以才把侯爺支開了。這些都只是推測, 因為傷的是要害, 到發現時雖然還有口氣, 但已經不能說話了。公主一直撐著這口氣, 等侯爺回來了才咽, 大約是想看著他無恙吧……”

殿中悄寂，唯有流沙陷落的簌簌聲。侍退下后, 沈昭讓梅姑把康兒也抱了下去。

瑟瑟出了會神, 恍然發覺邊只剩下沈昭了，正滿含關切小心翼翼地看著, 搖頭，表示自己無礙。

“其實這樣也好，終歸是自己種下的因, 結出了果。只是可憐了我父親, 我時聽說書, 總說癡心子負心郎，可看了我父親，我才知道，原來這世間也有癡心的男子……”

沈昭將胳膊環過瑟瑟的后背，手搭在肩上，默默摟著，歪著腦袋想了想，一本正經道：“其實我覺得我也癡心的。”

瑟瑟本來眼淚都快要溢出眼眶了，一下子給憋了回去，淚眼朦朧地瞥了他一眼，輕癟了癟角，勉強承認。

雖然沈昭想法設法逗瑟瑟開心，但還是悶在寢殿里難過了好幾日。

今年冬天格外寒冷，瑟瑟本就畏寒，沈昭不愿太勞，總是事事都想在前頭，能辦的都替辦了。

蘭陵的喪事有溫賢和溫玄寧張羅，甚至消息傳回萊，溫玲瓏掛念著他的叔父，怕他傷心傷，在年關將至的前幾天，稟過公婆，帶著夫君來了長安。

是子，本就細心，既不像溫賢太過傷心總是病倒，也不像溫玄寧總被朝政牽著，有大把的時間可以細細料理，再加上還有元祐，兩人商量著把蘭陵葬在了京郊溫家的一莊子里。

這莊子蔽，平日里沒有閑雜人往來，但還是怕有人會來毀墳，所以墓碑上沒有刻字。

瑟瑟來時見墳墓周圍收拾得很干凈，供品果子整齊擺了幾個小碟，只是料想除了自家人就沒有人來祭拜了，顯得冷冷清清，便命人拿了一些花種過來。

天實在冷得厲害，栽下去也不知能不能活，瑟瑟猶豫了頃，還是從婳手里把花種接了過來。

把宮們攆得遠遠的，不讓人幫忙，自己開緞蹲在地上開始刨坑，刨到一半，手里的鐵鍬被人奪去了。

一抬頭，見是溫玄寧。

“姐啊，這大冷天的你跑來種花，你當真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嗎……”雖這樣說，溫玄寧還是續著剛才瑟瑟刨出來的坑繼續刨，并十分練地指揮瑟瑟給他打下手。

男人力氣大得多，不出半個時辰，花種便了土，溫玄寧招呼來了莊子里的花匠，囑咐：“這是仙種的花，你們得看好了，要是趕明兒凍死了，我饒不了你們。”

花匠愁眉苦臉地應下。

經溫玄寧這麼一折騰，瑟瑟那積郁沉沉的心倒好了許多，凝著他的側頰，輕笑了笑。

兩人都沒有多言，卻極默契地跪在墓前，磕了三個頭，上了三柱香，又將石碑仔細了一遍。

溫玄寧安靜了好一會兒，終于忍不住，邊邊絮絮念叨：“娘，您也別怪我們，這實在是您生前樹敵太多，怕被人刨了墳，所以才不敢刻字。您也別怪爹不來看您，他病了，起不來，不過您放心，我找太醫給他看過了，沒什麼大礙，就是郁極所至，過個年兒半載的就好了。我跟姐姐都好好的，并且我們會越來越好，您也不用為我們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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