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白就是清白，容不得一晦。不管這條路有多難，我一定要弄明白當年的真相，我要完母親的心愿。”

瑟瑟沉默了一陣，抬起胳膊抱住他。

兩人抱了一會兒，蘇合過來催，說是大雪封路，若不快些啟程，只怕不能在天黑前到達驛館。

沈昭這才依依不舍地將瑟瑟放開。

駕親征，鑾儀浮延，刺繡著‘沈’字的旌幡隨風搖曳，順著宮道綿亙不絕。赤翎盔甲緩緩前移，擁簇著王駕，漸行漸遠。

瑟瑟站在宮門前良久，直到眼前只剩下空的石雕浮階，夾道宮墻。

婳靜悄悄地走到跟前，抬手給把臉上的淚珠掉，溫哄勸著：“娘娘，咱們回去吧，天這樣冷，小心著涼。”

瑟瑟攏了攏披風，深吸一口氣，問：“康兒醒了嗎？”

婳笑著回道：“奴婢們奉娘娘之命，昨日帶著太子殿下跑了一整天，把他累壞了，睡得可沉了，到現在都沒醒。”

提及康兒，瑟瑟那空落落的心才稍覺出些溫暖，便上了步輦，擺駕回寢殿。

沈昭這一走，朝中諸事都落在了閣，溫玄寧終日忙碌，時常幾天不著家，元祐便將孩子給母照料，自己來尚殿找瑟瑟說話，說起朝中局面，元祐總是目含憂。

“我雖然不是很懂朝政，但是也知道，在相位虛懸的時候，這閣侍中也算是頂頭了。從前裴元浩坐在這位上的時候，那是多麼威風啊。可當玄寧坐上，他怎麼……”

瑟瑟翻看奏折的手微頓，抬頭問：“他怎麼了？”

元祐擰著秀眉道：“他雖然不大跟我說朝里的事，也是怕我擔心，總報喜不報憂的。但我總覺得他有心事，話比從前了，脾氣也比從前暴躁。”

瑟瑟問：“他朝你發脾氣了？”

元祐搖頭：“那倒沒有，只是前幾天他在書房見朝，我心想去給他們送點糕餅，誰知剛一走近，就聽見玄寧在大聲罵人，那些朝都唯唯諾諾的，不敢頂。”

越想越不對勁，挪過來勾住瑟瑟的胳膊，道：“姐姐，你知道的，玄寧一向都脾氣很好的，就算我平日里偶有置氣的時候，他都哄著我，勸我寬心的。我不明白，為什麼越做越大，反倒日子過得不如從前了……”

瑟瑟低眉合上奏折，眼中劃過一道暗，但隨即便被斂去，安元祐：“這是正常的。他不再是曾經基深厚的公主獨子了，雖尊貴如往，但朝中人待他必不會和從前一樣了。再者，位越高，責任越重，他一時倒不過來勁兒也是有的。”

元祐向來單純心思淺，出嫁前被母親保護著，出嫁后又被夫君保護著，從未接過那些朝堂紛爭，經瑟瑟這麼一安，雖下意識覺得事沒有這麼簡單，但也說不出什麼。

陪著瑟瑟呆了一會兒，又道：“我就覺得你們都奇奇怪怪的，玄寧奇怪，皇兄也奇怪。玄寧去中州平的時候，皇兄派人把我接回了長安，可卻不讓我進宮，也不讓我去見母親。那個時候我就覺得莫名其妙了，后來我問玄寧，他編了一通瞎話來糊弄我，說那個時候宮里，皇兄怕我了胎氣才不讓我進宮。我就算再糊涂也知道，那個時候姑姑不早就被起來了麼……”

元祐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話了，猛地噤聲，捂住，眨眼看向瑟瑟。

瑟瑟不甚在意地一笑：“沒事，你是自家人，沒什麼不能說的。”

元祐長舒了口氣，又黏黏糊糊地靠過來，天真地訴說著小兒家的心事：“還不止這個，前些日子玄寧去西宮見過蘭陵姑姑了，他回來就把自己關進屋里，下人們都不敢進，只有來回我。我進去時就見他眼睛紅紅的，好像哭過了……”

玄寧去見母親，是瑟瑟允準的。

自從中州之，玄寧晉為閣侍中，瑟瑟就覺得他好像跟自己疏遠了許多。好不容易有件事能求到自己這里，怕拒絕了之后關系會繼續惡化，便答應了。

兒子要見母親，于于理都不該阻攔，更何況那母親也是的母親，求的是的親弟弟。

至于兩人說了什麼，西宮自有沈昭安排下的靈敏耳目，不出半個時辰便把話遞到了尚殿。

一想到這些，瑟瑟便沒有了心思再去看那些晦的奏折，轉過，正視著元祐，道：“母親是那個境，玄寧看了心里肯定會難的。元祐，你得空好好開導他，不要讓他鉆牛角尖，好不好？”

元祐重重地點頭：“姐姐，你放心吧，我一定會的。”

朝中就算有些風波，但總歸都在瑟瑟的掌控之中，而淮關前線的戰況至今卻不甚明了。

戰事沒有起初想象得那麼順利，而徐長林也比預料得更難對付。

據送回來的戰報，雙方僵持在谷末已有月余，而在這之前徐長林已經攻下了余堯，將當地的糧倉洗劫一空，看上去如今糧草充沛，戰力甚猛。

沈昭親自坐鎮指揮，與他纏斗到如今，也只能做到阻他繼續北上，卻無法擊退楚軍，更談不上收復失地。

瑟瑟坐在南窗下，沐著，雙手疊抵著下頜，竭力思索前世此刻的景。

前世不曾參與過政事，可是也知道，這一場仗打得并不容易，至并不是如朝臣所吹噓得那般，天子駕臨，勝負立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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