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道：“畫珠，今日為何你來，你心里有數，我不想與你繞圈子，你就說吧，你的侍為何會死在別館？”

崔畫珠眉眼皆靜，無任何慌，剛要開口，瑟瑟先一步：“你要想清楚了再說，因陸遠已經招認了一些，你若是胡說，同他的話對不起來，那你們之間必定有一人在說謊。都是家勛貴，鬧到要對質的地步，總是不好看的吧。”

此言一出，崔畫珠卻笑起來：“娘娘，您不要嚇臣，若是把臣嚇壞了，那臣可當真什麼話都想不起來了。”

這反應甚是有趣，讓瑟瑟不由得翹了翹眉梢。

崔畫珠認定了陸遠什麼都不會說。

為什麼會這麼篤定？

莫非……

瑟瑟決定先發制人，走一計險招，含糊道：“陸遠說，他有些不能為外人道的事，可偏偏讓你知道了，他也是沒辦法，人不是他殺的……”

崔畫珠臉上的笑容微僵，角輕陷，表很是古怪，似乎是惱怒，又帶著些細微的恐懼，但很快被掩飾過去。悠然一笑：“什麼事，畫珠怎麼聽不懂？”

瑟瑟著那雙漂亮的眼睛，斜倚在人靠上，溫道：“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占了上風？你覺得你跟蕓珠長得像，就能籠得住陸遠？其實啊，你自己心里清楚，不論陸遠許諾了你什麼，不是他多喜歡你，是他制于你，對不對？”

畫珠一張面滿是蔑然，兀自不語。

瑟瑟心道，只得做一回惡人了，來計狠招，便輕盈盈笑了，不屑道：“你總是沒有自知之明，人家說我長得像蕓珠，你就要往自己上攬。你這點姿，配跟我比嗎？當初你費盡心思勾引陛下，他正眼看過你嗎？如今又到陸遠，真是可笑，真當他會娶你？”

“他會！他不敢不娶！”

聲音尖細，如裂帛驚弦，刺得人耳朵疼，半點從前裝腔拿調的都不見。

崔畫珠在袖里的手不住抖，面容繃，森然發白，惡狠狠地瞪著瑟瑟。

第103章 103章

軒窗半開, 外面寒風輕嘯，吹打枝椏撞舞，積雪如沙簌簌揚了一地。

殿中靜寂如深潭。

瑟瑟從人靠上坐起來, 雙目凝著崔畫珠，收起了挑釁和故意激怒的不屑，顯出幾分嚴肅。

“畫珠，你覺得自己很聰明，事做得很縝，可是結果如何？別館里出了人命案子，矛頭直指陸遠, 他已被陛下扣在了宮中, 此案未結之前，他是不了的。就算你手里握著足可以用來要挾他的把柄, 也只有在他是自由的時候才管用。若是一個人陷囹圄，前途黯然，不管你手里的把柄多厲害, 到他那里，也只剩下‘無可奈何’四個字。”

“別忘了，你是有婚約在的，一個弄不好，小心飛蛋打，兩頭落了空。”

如今，瑟瑟已經不指能通過冷靜地談話從崔畫珠里套出些什麼，打定了主意要，便只有往最在意的, 得著急慌, 才可能激出幾句實話。

崔畫珠垂眸靜默著, 雖然看上去依舊鎮定自若，站在斑駁的燭影里，像是一尊寧雅麗的玉雕，但微的睫，在袖中不斷發抖的手，都顯示了如今的很慌。

瑟瑟輕舒了口氣，心想：知道怕就好。

默了片刻，崔畫珠突然抬頭道：“為什麼一定要跟我過不去？”

瑟瑟微微一怔，詫異于的話鋒突轉。

崔畫珠的聲音清晰且平和：“我對陛下早就沒有那種心思了，我與皇后娘娘并不是敵人啊。我知道陛下對陸遠頗為忌憚，若我能嫁他，我可以替陛下看著他，中州有毫異，我會立即修書送到長安。陛下本來也是想替陸遠擇一門貴妻的，我是宗親，我的父母兄弟都在長安，難道選一個不知底的世家子會比我強嗎？”

會說出這番話，當真是聰明至極。

瑟瑟沒想到，在如此被步步的危難關頭，崔畫珠還有這等急智，從紛的局面里縷析出對自己有利的方面，既揣了沈昭的圣意，又權衡了利弊。

只可惜，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

沒有人敢跟一個反復無常、唯利是圖的自私人做易，別說沈昭沒想過要用人去將陸遠看住，就算有這個意思，也不能選崔畫珠這樣的人去做。

崔畫珠這個人啊，雖然討厭，但走到如今，卻又讓人有些惋惜。有貌，有智慧，也有手段，有魄力，敢作敢為，卻總是被私障目，將事辦得糊涂又可笑。

瑟瑟角噙起一縷薄笑，淡淡看著，不置可否：“話聽上去倒有幾分道理。可是別館里的命案鬧得沸沸揚揚，總得有個代吧。”

崔畫珠自話中覓到了一希，如溺在水中太久，抓住一浮木，忙攀住，急切地說：“不過就是死了一個侍，是清河公主府的人，早就簽了契，什麼大不了的，我們不追究就是。長安城里打殺仆役的事多了，從來沒聽說要因為個賤奴怎麼著的。”

說完，目熾熱地看向瑟瑟，殷切地期從那里得到答復，卻見默不作聲，目含探究地看著自己。

崔畫珠心里一慌，勉強維持著面上的平和，問：“娘娘該不會是在哄我，套我的話吧？”

瑟瑟就是在套的話，套到如今才意識到，事可能真跟想的不太一樣。

小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托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