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祐這才放下心,站起,乖巧地鞠了一禮,回自己寢殿去了。
一走,沈昭立即把那副溫良兄長的面揭下來,冷著臉罵道:“這崔畫珠是不是有病!專盯著別人家的男人,憑自己是嫁不出去了還是怎麼著?那個楊宏笙也是個蠢貨,怎麼會被這麼個人迷了心竅!”
瑟瑟托著腮看他,道:“你有這反應我就放心了,看你剛才那麼冷靜,我還以為你想為了皇家面,楊宏笙娶元祐呢。”
沈昭冷嗤:“他也配!”
瑟瑟垂眸細細思索,這一段在前世是沒有的。
因為前世的驕縱且不知忍,稍一發現崔畫珠想勾引沈昭,立即奔回公主府找娘哭訴去了。
蘭陵長公主是何人,當即大手一揮,給崔畫珠定了門親事,三月下聘,五月出嫁,還放出話,這是敬酒,要是不吃,自還有別的酒吃。
把臨淄侯的魂兒都嚇掉了,火速備嫁篋跟送瘟神似的把崔畫珠嫁了出去。
至于嫁的是誰……瑟瑟仔細回想,不是之前裴皇后給定的中州刺史,大約是個閑散世家,總之一直到前世瑟瑟病逝,都沒有再聽到過崔畫珠的消息。
而元祐……則是在先帝喪期滿之后,順利嫁給了楊宏笙。
至于過得怎麼樣,后面那幾年瑟瑟自己都把日子過得稀里糊涂,沒有力氣再去關心元祐。而沈昭的況恐怕跟自己是一樣,最后那幾年,腹背敵,艱難廝殺,竭力應對憂外患,到最后也顧不上他的妹妹了。
想到這兒,瑟瑟握住沈昭的手,道:“我覺得這未必是件壞事,起碼讓我們提前知道這位在外人看來,出世家,前途似錦的翩翩公子并非良配。可是……”細想之下,又有些憂慮:“你打算怎麼理?若是理不好,傳到坊間,不知會被傳什麼樣兒,那兩人固然是自作自,可元祐多無辜,多可憐啊。”
沈昭忖了片刻,讓魏如海召中都督楊干來宣室殿。
“楊宏笙不是口口聲聲想解除婚約嗎,那就讓他父親正兒八經上表請旨。”沈昭勾了勾角,溢出些許壞水:“說他兒子德行有虧,才學淺薄,配不上大秦公主,對與皇家結親之有愧,特恭請朕解除聯姻,各自婚配。”
瑟瑟欽佩至極,連連拊掌,表示就這樣辦。
待中都督楊干來了,一得知這事,又是惶恐又覺辱了門楣,長跪于殿前不起。
楊家乃是鐘鳴鼎食的清流豪族,祖上曾追隨太|祖皇帝踏馬平疆,滿門顯貴,這大概也是崔畫珠挑來揀去,最后選中了楊宏笙的理由。
只是這樣的人家,固然尊榮,可也是庭訓嚴厲,門風清正的,出了這等丟人的事,又是被皇帝親自到前告之,那便是面掃地,祖宗也跟著蒙。
楊干是耿正的老臣,心里清楚自家那不的逆子配不上人家公主了,也格外識趣,沒讓沈昭多費舌,立刻答應上表請求解除婚約。
朝堂上君臣唱了一出戲,沈昭順勢應了他之請,解除婚約。
此事告一段落,沈昭左思右想,覺得這樣沒首沒尾地就解除了婚約,坊間朝野必定議論紛紛,畢竟時下人們最打聽和猜度的就是這等皇室聞。
他怕傳出什麼對元祐不利的言論,干脆大發慈悲,做了件好事,給崔畫珠和楊宏笙賜婚。
那賜婚圣旨是沈昭親念,閣舍人手書的,格外有水平。
——天有人之,朕有恤臣之心,崔氏系出名門,秀外慧中,與楊卿相悅已久,特賜以婚配,其良緣。
魏如海親自去清河公主府宣的旨,大也是個妙人,愣是不肯進府,非要站在府門外宣旨,說這樣是彰顯天子恩德。
引得過往鄰里爭相觀,不多時,這道圣旨就傳遍了大街小巷。
好家伙,圣旨里可說了,崔氏與楊卿‘相悅已久’,誰都知道,楊家剛解了跟元祐公主的婚約,那邊就‘相悅已久’這倒是怎麼回事,還不是一目了然嘛。
皇帝陛下一道圣旨,功激起千層浪,這浪一直翻到了后宮里。
瑟瑟去向裴太后請安,已經第五次聽到,臨淄侯關閉門來責罵崔畫珠有辱門風,把崔畫珠委屈得已經投了三回湖,懸了兩回梁,回回都是恰巧被家中忠仆給救了下來,不然,眼看就要香消玉殞,命不保。
瑟瑟聽得甚是不耐煩,心道麻煩畫珠妹妹下一回把白綾系結實點,或者找個深一些蔽一些的湖來投,別一天到晚自己裝腔作勢,把別人折騰得犬不寧。
裴太后大約是上了年紀,雖向來不喜畫珠那輕佻的做派,但還是顧忌著皇家面,說瑟瑟為皇后,有管束宗室眷之責,得個空閑,安也好,震懾也罷,總之讓崔畫珠不許再鬧了,沒得讓外面人看笑話。
瑟瑟只得應下。
跟裴太后話了會兒家常,宮來稟,道:“驪太妃求見。”
瑟瑟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宮口中的驪太妃是南楚已故武安侯徐廣漠的嫡,是徐長林名義上的妹妹,是先帝的驪妃徐魚驪。
說來也奇怪,自嫁大秦宮闈,便深居簡出,鮮與人往,連瑟瑟這個皇后都只在幾個慶典上見過,其余時候,聽說深閉殿門,本不出來。
裴太后笑道:“這一傳出武安侯要出使大秦,拜謁天子的消息,太妃也有了神,知道出來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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