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見他這模樣,不一笑:“臣是蘭陵長公主的弟弟,可更是大秦的寧王,是沈氏宗親,不愿看著有人繼續殘害忠良,漠視法度,把這江山糟蹋得不像樣……陛下若是信不過臣,權當臣什麼都沒說,臣這就回府。”
“八叔。”沈昭了他一聲,眼中含有深意,道:“朕怎麼會信不過你?只是你要想清楚,這一步邁出去,你便是徹底跟你的長姐翻臉了,你……會不會后悔?”
這一句話果然了寧王的心事,他微有愣怔,但立即恢復清明,堅定道:“朝廷法度,社稷安危永遠凌駕于親之上,若兩相矛盾了,那錯的必不是社稷,不是法度,而是親。”
他將話說到這份兒上,沈昭也不好再攔,點出三百軍隨寧王出宮,又傳了口諭到宮外,讓傅司棋和蘇合不必進宮了,直接領著人去京兆府,協助寧王。
這一夜注定無眠。
待調兵遣將完畢,幽深的殿宇重歸于寂,沈昭坐回座,看著殿前的賀昀,放輕緩了聲音道:“朕最后還想問你一件事。”
他將要張口,又添了幾分顧忌,歪頭看向站在屏風前的瑟瑟,溫聲道:“夜深了,你回自己的寢殿歇息吧,若是事結束得早,我會去陪你的。”
瑟瑟格外敏,站著未,幽幽地問:“后面的話要背著我說了麼?”
沈昭安靜了須臾,面無奈,輕嘆了口氣:“也罷,都到這個地步了,有什麼可背的……”他轉眸看向賀昀,道:“你跟在姑姑的邊,可曾見過一個姑娘,十七八歲,被姑姑藏得嚴實,大許不會讓見外人,甚至防范得,生怕被什麼人探聽到的行蹤。”
話一問出來,瑟瑟的心‘砰’的猛跳了一下,張兮兮地看向賀昀,既盼著,又有些說不清的緒。
賀昀這一回倒是未加思索:“是有一位。”他轉頭看向瑟瑟,道:“皇后娘娘還見過,就在您三朝回門的那一天。”
瑟瑟微怔,竭力回想——那個住在西廂房的姑娘!
暗咬了咬牙,恨當時自己的遲鈍,怎麼就沒往那上面想!若是早想到,而不是把與那姑娘的相逢當了一件微末小事,甚至都沒跟沈昭提起過,那是不是早就把救出來了……
沈昭高居座,將瑟瑟的表變幻盡覽眼底,緩了聲音安道:“你先別急著自責,那個時候我只是太子,姑姑又權勢鼎盛,即便探出了的下落,可想跟姑姑搶人,那不是癡人說夢麼。搞不好還有可能害了。”
他又問賀昀:“那你知道姑姑把藏在哪里嗎?”
賀昀搖頭:“不知。只有那一次,那位姑娘生了重病,險些連命都保不住,公主才把接進府里。”
“生重病?不好嗎?”
賀昀道:“是有些弱,聽說是娘胎里帶出來的病,生母懷時驚悸憂思,才會導致如此。”
沈昭面含憂悒,深蹙眉宇,在思索著什麼,許久才回過神來,抬眼沖賀昀道:“朕已讓魏如海去安排了,趁著姑姑的心思在京兆府上,連夜送你出長安。去,戶籍朕都替你備好了,委屈你先去偏僻村落里躲上幾年,等風頭過去,姑姑不再想著追殺你,朕的人會把你接出來。”
賀昀忙叩首謝恩,便有侍要上來將他帶走。
他躑躅著,心中有萬千不舍與牽念,想再看一眼瑟瑟,可又想到駕在前,不愿給瑟瑟惹半點麻煩。唯有平整袖,朝深揖了一禮,輕聲道:“奴也謝娘娘。”
瑟瑟淺笑了笑,道:“是我該謝你。”
賀昀聽到的聲音,宛如數年前那深院花搖,伴著鶯嚦婉轉,自那一簾紗帳后傳出的綿又稚的嗓音。
至今他都記得清清楚楚說了什麼。
“不就是個擺件嘛,瞧你們一個個兇神惡煞的,非把人死才甘心麼?東西重要還是人重要啊?”
東西重要還是人重要?
當時賀昀不無諷刺地想,當然是東西重要。
他自小便是被當了個玩意,在人的手心里流轉,跟騾子、馬似的被買賣,在人前供人取樂,在人后供人折辱,從未有人把他當人看,更不會有人覺得他能比長公主府里的擺件值錢。
瑟瑟是第一個把他當人看的。
自那日開始,賀昀就打定了主意,若是有一天能報答,即便要舍掉這條命,他也絕不會猶豫。
他斂慣了,即便心里有這般決絕忠貞的念頭,可當初到了瑟瑟那里謝恩,隔著簾幕憋了許久,也只憋出來一句輕飄飄的話:“謝貴搭救之恩,若將來有用得著奴的地方,貴只管吩咐。”
怎麼會聽得懂啊?可是……也只能說到這里了。
往后的歲月,他宛如木偶有了神思,紙人有了念想,每每覺得日子無趣快要撐不下去了,想一想瑟瑟,便會神大增。
那麼單純,那麼弱,即便是被千寵萬的貴,有著那麼尊貴的地位,可依舊有避不開的劫難,時時會讓自己陷兇險。
而每一回他幫了瑟瑟,向他道謝的時候,他上應著,心里都在想:應當是我謝你,是你讓我對這冰涼的世間有了盼,有了祈求。
可這些話是不能說的,即便是到了最后要別離的時候,也不能說。
大殿里飄著馥郁的龍涎香氣,嗅進去,只覺得心暖暖的,很舒服。賀昀行完禮,依舊低著頭,守著規矩,不曾平視瑟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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