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取出一顆銀錁子，讓蘇合去把所有的栗子糕都買回來，剩下的錢就送那掌柜了。

馬車微顛，瑟瑟捧著油紙包，吃得邊滿是栗子碎渣，又低頭看看堆起來小山般高的栗子糕，憂心道：“這麼熱的天，你買這麼多，我吃不完，那都要壞了，多浪費啊……”

沈昭面上浮著溫寵溺的笑意，抬手給瑟瑟拭掉邊細渣，道：“那你要多吃一點，再多吃一點。”

瑟瑟打了個飽嗝，間溢出栗子的香氣，覺得十分滿足。十年后的自己纏綿于病榻，可沒有這樣的好胃口，終日往肚子里灌苦的藥湯，連舌頭都是苦的。

越是幸福，越是虛幻。

捧著油紙包，鉆進沈昭的懷里，仰頭看他：“你真的要帶我私奔了？可是我從前逃婚時你還教訓過我，遇事不能逃避，要有點責任心。”

沈昭不假思索道：“嗯，從前我傻。”他胳膊摟住瑟瑟，低頭親了親的額頭，些許悵惘道：“從前我以為，只要我當上了皇帝，只要我大權在握，就能保護你，給你最幸福的生活。可實際呢，到了最后，連一塊小小的栗子糕都不能給你買到。如今我決心舍棄一切了，倒不是覺得按照原來的路走就一定沒有好結果，只是不想冒險了。”

“人生在世，總是要做取舍的。瑟瑟，這一回我選你，只要有你，我什麼都可以不要。”

瑟瑟默了片刻，將油紙包放到一邊，勾著沈昭的脖子，在他上輕點了一下。

“阿昭，你真好。以后不管發生什麼，我都信你，都不會不理你，我們再也不吵架了。”

憶及往事，沈昭話語里帶了些許幽怨：“你說的，再也不會不理我了。”

瑟瑟咬了咬下，也覺出幾分委屈：“那你也不能那麼野蠻，總來欺負我……”

沈昭攏著懷中人，順著這話一回憶，腦海中立時閃現出幾幅旖旎畫面，他生了壞心，角勾起幾分邪氣，湊到瑟瑟耳邊，輕聲問：“我怎麼欺負你了？我怎麼不記得了？”

“就是……”瑟瑟瞪圓了眼睛想要控訴，但想到什麼，臉頰遽然飛上兩團緋煙霞，紅彤彤的，好似要滴出來。

抬起白綿綿的小手，輕搡了一下沈昭，嗔道：“我不跟你說了，你這小鬼心里清楚，自己都干過什麼壞事。”

沈昭打算徹底不要臉了，甩開衫袖，將層層裹住，輕咬住的耳廓，極曖昧地輕聲道：“那我要是不干壞事，咱們怎麼生孩子啊？這一世我們多生幾個，我喜歡小孩兒，最好長得像你……”

城門大敞，蘇合上前遞上早就備好的路引，守城兵只敷衍地掃了一眼馬車，便擺手放行。

按照沈昭的部署，他借口閉門焚香禮佛，為父皇祈福，眾人勿敢叨擾，至能瞞十天。但偏偏天意弄人，只第二日，從長安往東不足百里的廣河縣送來加急文書，流寇聚眾作，已攻占了府和太平糧倉，叛軍正糾集各方災民，有急速壯大之勢，眼看就要危及京畿。

閣不敢耽擱，立即上書稟奏監國太子，這才發現，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早已不在清泉寺了。

這一時徹底了，不多會兒便有人將消息報給了蘭陵長公主。

蘭陵一聽沈昭失蹤，首先想到的便是和前幾日自宮里得到消息，皇帝對瑟瑟的世起了疑心有關。但轉念一想，就算真有關，能干出來‘撒就跑’這種蠢事的只有瑟瑟，憑沈昭的城府，絕不可能出這樣的昏招。

再者說，皇帝將事做得，他們也未必知道。

又懷疑岐王和慶王，但轉念一想，自兩人被赦免，怕他們在這節骨眼又生出什麼幺蛾子，早派人把他們看住了。且退一步說，就算沒看住，憑這兩頭豬還想去謀害快要的沈昭，簡直癡人說夢。

思來想去，都想不通，沈昭和瑟瑟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失蹤。

蘭陵決心親去宮里探聽一下消息。

的兒失蹤了，這個當娘的理應去討個說法。

宣室殿里，嘉壽皇帝像是強撐著剛從病榻上起來，寢外披了件皂錦蟠螭龍紋披風，沉著臉聽軍統領蕭墨回話，剛聽到‘外并無異樣’，立時然大怒：“兩個大活人不見了，你們還敢說無異樣？你們是軍，如此馬虎，朕如何敢指你們能將宮城守好！”

蕭墨慌忙叩頭請罪。

裴皇后端坐在一邊，亦是一臉憂，穆荊郡王沈襄坐在邊，似是懾于帝王的雷霆之怒，抖著往皇后邊靠。

皇后忙輕聲安：“沒事兒，別怕。”

沈襄雖已經十四歲了，但自因病燒壞了腦子，神智若六歲稚子，顛三倒四，好生可憐。皇后膝下無子，心中卻滿懷慈母之，見沈襄宛如孩天真糊涂，稚弱可，不免想起了時的沈昭，子之心滿溢，對沈襄頗為疼惜。

今日也正是趕巧了，沈昭失蹤的消息剛傳到皇后這里沒多久，恰逢沈襄來向請安。裴皇后恐宮中多事，顧不上沈襄，便讓他回去。誰知沈襄一孩子氣，非要纏著皇后，任人如何哄勸也不肯走。皇后無法，只得將他帶來宣室殿。

在眾人眼中，他只是個神志不清的孩子，無需避諱。

殿前，眼見蕭墨快要將頭磕破了，沈襄掰弄著自己的手指，一臉天真：“太子哥哥和溫姐姐不見了，他們一定是私奔了，去外面找比長安更好玩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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