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縱慣了,又閑得發慌,正好找些事做。
可是不知道,任地驅趕著沈昭邊但凡有幾分姿的宮,而沈昭對多加縱容、無比寵溺時,正是朝中局勢張,權爭奪最激烈殘酷的時候。
那些沈昭的心腹幕僚終日行匆匆進出東宮,鏖戰在朝堂權海的漩渦里,將家命都搭在了上面,勞累且張,卻要時不時在東宮里看見無理取鬧的影子,看見那些貌宮哭哭啼啼地被逐出東宮,們明明無罪,只因太子妃的嫉妒。
無知者無畏,瑟瑟甚至連個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懶得想,直接知會值司,凡是有幾分姿的,都不許往東宮里送。
母親從來沒有教過宮闈生活是何等艱辛兇險,甚至為了方便掌控,自小便給灌輸了極端錯誤的思想——你的母親是權傾朝野的蘭陵長公主,你可以無法無天,沒有人敢質疑你,指責你。瑟瑟是天之,你的夫君就該對你一心一意,目無余,哪怕他是太子。
在后來吃了虧,瑟瑟曾經怨恨過母親,埋怨過沈昭,他們都是有傲世驚才、奇智深謀之人,是這世間頂聰明的人,是瑟瑟最親的親人,可都沒有耐下心來教該知曉的道理,卻在瞞重要事上有著驚人的默契。
可這一切,卻又不能只怪旁人。
那個時候的阿昭忙著應付朝里朝外一灘局,已是心力瘁,饒是這樣,他在第一次收到幕僚的諫言時仍舊想找瑟瑟好好談一談,想教教如何做一個合格的太子妃,可是話剛起了個頭,沒說兩句,便被瑟瑟不耐煩地駁了回去——堅信母親的話,不需要學這些。
從此以后,沈昭便不再提了。
或許那個時候,他有足夠的自信能保護好自己的妻子。認為他的羽翼足夠寬廣,容得下瑟瑟這樣一個小子在其下恣意妄為,說到底,只是他的家事,他愿意寵縱容自己的妻子,那些老臣管不著。
“我不是父皇,我不會有三宮六院,我的后宮也不會是烽煙彌漫的戰場,我的妻子不必如前朝妃嬪那般機關算盡,我希可以活得無憂無慮。”
“我世可憐,自小便盡欺負,要守比旁人更多的規矩,要比旁人更能忍、更能偽裝,我知道這樣的日子有多苦,所以我希瑟瑟過不一樣的生活,我希你能在這深宮里到我從未過的快樂。”
這些話是后來兩人幾乎徹底鬧翻了時,沈昭坐在瑟瑟的床邊說的。
可惜那個時候,瑟瑟已經不相信他了。
在之一事上,他們始終都太過天真。
瑟瑟以為自己會吃醋,會驅趕貌宮,會著沈昭發誓絕不納妃,就是足夠他。但其實這到底是什麼樣兒的,到底有多深,到最后都沒有想明白。
而生活在風云翻涌的宮廷,也沒有給足夠的時間去理順兩人之間的。
那些追隨沈昭的老臣,位卑者敢怒不敢言,位尊者有許多是當年與宋玉有過袍澤之誼的。他們以為瑟瑟是宋姑娘,顧念舊主恩,對多加寬容,可一旦知道不是——非但不是,還是蘭陵長公主和裴元浩的私生,態度就全變了。
轉折出現在沈昭登基的第二年。
沈昭登基后以雷霆手段打宗親,鞏固皇權,瞧著是一路勢如破竹,可很快就到了反噬。
第46章 46章
大秦藩王權重, 同外戚一般掣肘皇權,沈昭知道, 那幾個藩王就不是蘭陵長公主的對手, 他必須先下手為強,把守衛京畿的軍力收自己麾下。
天子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這也是父皇在宗親相互傾軋中對藩王多加回護的原因,想把他們留給新君。
因而沈昭在登基的第一年,便對宗親下了手。
他的計劃甚是周祥, 以宮闈空虛相, 召岐王和慶王謁, 引其親兵攻襲順貞門, 拿住了無詔調遣重兵的把柄,把建章營和北衙府軍收了回來。
他只是卸了二王的兵權, 沒有殺他們。倒不是還顧念什麼親,心慈手,而是那時朝朝外對他的行事手段頗有非議, 都說新帝狠戾殘,非良善之人, 先帝尸骨未寒, 便已忙著揮刀霍霍向宗族。
那時的沈昭還沒有長后來的冷帝王,還惜自己的名聲, 想著既然權柄收回, 那便留著他們的命, 給自己博一個溫良之名。
這是他做過的最后悔的一件事, 留下這兩人的命,是他做過的最后悔的事。
那夜大雨滂沱,天邊轟鳴閃過銀電,瑟瑟孕中驚悸,總是睡不安穩,沈昭放心不下,晚上把留在了宣室殿。
瑟瑟本就纖瘦,自打懷了孩子后,口味愈加刁鉆,經常沾一點飯食便嘔吐不止,如此,一日勝似一日的憔悴下來,到這孩子在上帶了八個月,唯有腹部鼓起,胳膊跟都細得跟麻桿一樣。
倒在龍榻上,艱難地抬手著自己的肚子,哀嘆道:“誰也沒告訴我懷個孩子這麼難啊,他什麼時候能出來啊?”
沈昭放下奏疏,掀簾進來,把從榻上扶起,了那圓鼓鼓的肚子,又是疼惜又是好笑:“還剩兩個月,太醫說一切都好,能捱到足月生產。”
“不好,我不好……”瑟瑟臉蒼白,疲弱乏力地道:“我一點力氣都沒有,每天都吐,難死了。”
沈昭著的臉頰,溫聲道:“那是因為你不吃飯,今日的安胎藥和羹湯喝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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