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倒吸了一口涼氣,秀眸中一閃而過心虛,忙垂下眼睫,試圖遮掩過去。
是有句話沒說,就是小傅子倒在懷里,握著的手,摯依依地道:“我是個騙子,所做之事必要打著陛下的旗號,瑟瑟,是我自己想保護你。”
這算怎麼回事?傅司棋這小子平時看上去嚴介耿正的模樣,竟然還背著人藏了這樣的花心思。
話說回來,他藏歸他藏,瑟瑟要是轉頭跟沈昭說了,那算怎麼回事?這不挑撥離間麼……
好在,沈昭沒有繼續問,也不知是懶得知道,還是早就將看了。
“不讓他走也行……”沈昭追溯過往,似也覺出幾分不舍,但心里總歸有些別扭,那酸意繚繞于上,總也散不盡:“不過他也該懂些事了,總得知道厲害,這件事你不必心,我會解決。”
瑟瑟心頭負擔稍輕,抻了個懶腰,抬胳膊摟住沈昭,又想起了什麼,將頭埋在他前,糯糯道:“你說……夢里真的都是上一世的事嗎?母親到最后真的會那樣對我?”
問完了,自己也沒有底氣了。
沈昭摟著斟酌了許久,想出一種委婉不至于讓太難的說辭:“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既然已經重新開始,我們必不會去走老路。”
說罷,他怕瑟瑟再胡思想,忙趁這困勁哄再睡,倒也聽話,大約也是真累了,沒多時便躺在沈昭的懷里呼哈呼哈睡過去了。
過后月余,沈昭沒讓吏部給傅司棋赴任的文書,可沒再召他到近前行事,只想著這麼冷淡他些時日,給他些時間,讓他把心頭的那團麻理順清楚,省得將來再生出些糊涂事。
沈昭事后又派人暗中去長公主府附近查探過,得回來的消息,府中那位劈院養病的神人已被送了出去,至于送到哪里,蘭陵長公主行事,他們無法探知。
便如沈昭所說,機會稍縱即逝,那是蘭陵,縝且高明,就算一時讓他們覓得風聲,可也不會讓旁人輕易從手里討去便宜。
沈昭本也沒抱太大希,只是知道那姑娘還活著,也算是件好事,再其余的,本來也是急不得的,還需從長計議。
南楚那邊最近傳來些消息。
武安侯徐廣漠逝世,世子徐長林已承繼武安侯爵位。據傳,這位新君侯行事頗為果斷,在老侯爺的葬儀上,用克扣軍餉的名目,以迅疾之勢連置了聞太師手下三員大將。
南楚朝中本有些老臣覺得徐長林尚顯稚,不堪大用,這樣一來,既造了聲勢又立了威,短短數日,武安侯徐長林的大名已傳到了大秦。
閣議事時,蘭陵公主指派手底下的幕僚上書,說南楚局勢突變,為防邊境不穩,該增加防守,一應錢糧兵刃也得跟上。考慮到國庫空虛,便從長安起,往其余州郡守軍撥付的糧餉都得削減。
兵部擬定上來一個章程,沈昭掃了一眼,旁的州郡至多減半,可是撥給慶王的卻足足減了八。
他知道蘭陵這是又想出損招來對付慶王,也不多說,一概準了,只等著看戲。
前朝風云翻涌,片刻都不安寧,后宮也跟著熱鬧。
裴皇后了兩門婚事。
一是將元祐公主指婚給中都督楊干之子楊宏文。楊宏文中武舉兩年,時任中府折沖都尉。出名門,儀表堂堂,比元祐大了兩歲,堪稱珠聯璧合,一樁好姻緣。
二是將崔畫珠賜婚給了中州刺史陸遠。中州匪患不絕,軍中派系復雜,先前那位中州刺史于任上離世,嘉壽皇帝怕貿然派去新人難以安定局勢,便施恩讓先中州刺史的長子陸遠繼任父位,執掌中州。陸遠年方二十,是大秦最年輕的刺史,戎馬倥傯多年,為大秦效盡犬馬,如此,也算賜恩于邊疆大吏,一舉兩得。
照例皇后賜婚,元祐和崔畫珠該親自到昭殿謝恩。元祐倒是去了,可崔畫珠稱病,只遣人宮告罪。
裴皇后原也不在乎這些虛禮,只要能把崔畫珠遠遠嫁去中州,旁的都不重要。
沈昭那邊也舒了口氣,但又覺得,崔畫珠怕是會生事。
果不其然,沒幾天,長安街巷便流傳出一些謠言,傳得有模有樣。都說崔貴宮陪皇后看戲,同太子看對了眼,彼此意合,兩相悅,奈何太子妃善妒,霸道蠻橫,又有長公主撐腰,容不下人,才急著要把崔貴遠嫁出長安。看似一樁好姻緣,實則是在棒打鴛鴦。
蘇合把這些謠言原原本本說給沈昭和瑟瑟聽,兩人正趁著明,在苑槐蔭下品茶聽曲,乍一聽這謠言,沈昭被喝進口中的茶水狠嗆了一下,著口不停地咳嗽。
瑟瑟涼睨了他一眼,滿臉嫌棄,往自己的茶中添了一勺水,端起來細細品咂,也不理他。
沈昭勉強制住咳嗽,心道崔畫珠可真狠啊,不是織了張網要把他們都套進去,這是急起來,連自己的后路都斷了。
果不其然,蘇合接著說:“中州刺史上表,說他出行伍,為人魯鄙俗,恐辱沒了貴,皇后收回命。”
沈昭還未有反應,瑟瑟已放下茶甌,搖著薄絹團扇戲謔道:“人家這是畏懼太子權勢,怕一不小心搶了您的心上人,被您挾私報復。”
沈昭愣愣看了看,突得暴躁起來:“這都是什麼跟什麼!我還冤得慌呢,哦,男人的名聲不值錢啊?就活該被這麼糟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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